三人来到餐车找了座位坐下。餐车里热闹异常,人们的欢声笑语和杯盏碰撞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张留根热情地招呼着要酒要菜,看起来他和餐车的工作人员都很熟悉。不一会儿,服务员就将酒菜送了上来。两人各自点上一支烟,开始闲聊起来。
那女子一边倒酒,一边听他们说话。崇高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发现这个女人其实并不丑,看上去比之前顺眼多了,原本的妖冶之气也不再让他感觉讨厌。她的素颜应该比她浓妆后更加好看。这也不难理解,出门在外谋生的人,多少需要一些包装,隐藏起本色,这样才不容易受人欺负,就像那些纹身又留光头的人,让人一看就先胆怯了三分。张留根喝了一杯酒,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送云秀去上学。”崇高笑着说,“云秀考上大学了。”
“恁老李家风水就是好啊,咱可比不了。我当了三十多年的地主崽子,整天挨打受气,到最后连个媳妇也没找上,真是惭愧啊!”
“你现在不是已经摘帽了嘛,媳妇也有了。”崇高笑着看了那女子一眼,“嫂子年轻漂亮,你还有什么好惭愧的?”
“马马虎虎吧!红花,快给崇高兄弟倒酒啊!”张留根笑道。崇高这才知道那女子叫红花,至于她姓什么,他也不便询问,但她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俗气,看到她要给自己倒酒,连忙抬手照顾了一下。这位叫红花的女子,因刚才听崇高夸她年轻漂亮,心里暗自得意,轻声说道:“兄弟,别客气嘛!”
“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崇高收回手笑着问道。张留根也不隐瞒,其实他以前的事情崇高都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好笑着说:“我从里面出来后,觉得没脸回去,就一路坐火车南下,听说南方比北方更开放,就想去南方闯闯。谁知道南方人很势利,只看一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和兜里的钱。我一个从劳改农场出来的人,哪有这些行头?除了卖力气干活,我啥本事都没有,我干过建筑,背过马桶,也掏过下水道,真是吃了不少苦头。实在熬不下去了,正想爬火车回去,可在火车站遇到了她,她正被两个流氓欺负。路见不平,我就动了恻隐之心。那俩家伙是瘪三,哪是我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我打得鼻青脸肿。情急之下,他们掏出刀子吓唬我,可我坐过牢,命不值钱。那俩瘪三见我要和他们玩命,立刻吓得落荒而逃。我本来打算趁天黑扒火车回家,谁知她却偷偷跟上了我,甩也甩不掉,只好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后来听广州的一个走私佬说,倒腾电子表很赚钱,我们就干上了这个买卖。她叫于红花,是逃婚从家里跑出来的,当时她身上只有二百块钱,就从那个广州佬手里接了几十块电子表。从那时候起,我们就在火车上混了。广州佬也挺讲信用的,我们就一直从他那里拿货,倒是也赚了些钱。”
“你们住在哪里?有家吗?”
“哪里有家啊?住的地方也不固定,宾馆、旅店、桥洞都住过,但主要还是在火车上。这里的列车长、列车员,我们都很熟,就连乘警有时候也会照顾我们,当然,我们也不会亏待他们。”
“怪不得你们在火车上这么嚣张,还敢明目张胆地卖走私的东西。”
“我们再嚣张,也没你嚣张啊!单枪匹马,人生地不熟的,竟敢跟一个外地人动手动脚,胆子够肥的啊!”
“我的脾气你也知道,从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