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静静地看着这个变得有些陌生的哥们儿,他觉得牤蛋一下子成熟了。不,不是成熟了,是升华了。如同下了战场的老兵一样,换了一种人格。
牤蛋身上、脸上、手上的血污就像涂改他一生的红色墨水,让他的人生接受了最透彻的洗礼。
高寒指了一下池塘,牤蛋步履坚定地走了进去,哗哗地趟着水,犹如一个台上伸展肢体的舞者。
水齐腰深的时候,他停下了,直接蹲进水里,淹没了头顶,平静的水面被这个夺命杀手搅出了一圈圈的水纹。
少顷,他冒出水面,搓头揉脸地清洗着……
此刻,不知有多少鱼虾围绕在他身旁,争相品尝着人类血液的味道。
高寒静静地看着牤蛋搓洗,一种缺乏罪恶感的罪恶感袭上心头。所谓没有磨砺就没有尖锐,人如果不亲眼见到生死,哪里懂得人生的无常?他抬头望向夜空,可能是阴天了,刚刚还璀璨的夜空没见到一颗星星,仿佛星星们都吓得躲了起来。夜非常黑,那种盲人的黑。
洗完之后,牤蛋到车里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和鞋子,把湿衣服拧了拧,装进包里。然后,他把看鱼塘的老头扛回小屋,在地上铺了条褥子,把老头放在上面,又拽下窗上的被子盖在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上。
刚想转身走,他突然想起点什么,掏出一把五万面值的韩元塞在老头的上衣口袋里。
一点小意思,姑且就算对他一番讨扰的补偿吧!
牤蛋出来时,高寒已经检查完录影机,他怕图像和声音里留下丝毫自己的痕迹,那样会带来麻烦。
确定没有漏洞之后,他把录影机递给牤蛋。牤蛋用衣角仔细擦了一遍机器,他怕上面留下高寒的指纹,橡胶的最好也别留下。擦完之后,他转身回屋,把录影机放在两具尸体中间。
至此,血腥杀戮彻底结束。但两人上车以后没有马上开车走,而是在车里又仔细回想了一遍所有的细节。
二十分钟后,两人一致认为不存在任何纰漏了,才启动了车子,奔公路方向驶去。
公路上车不多,偶尔有一束车灯撕破暗黑的夜色穿过去。还有几十米远就上公路的时候,高寒让牤蛋停车,语气低沉地说:“我一会儿在这儿下车,顺着公路往下一个镇子走。你开车去机场,路过河流把没用的东西都沉下去,常用的手机要机卡分离扔进水里。身上的现金带好,那是你的救命钱。千万别耽误飞机,到内比都后,证件全销毁,奔迈扎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