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起身,颉利可汗来回踱了几步,现在的他已经不太愿意行走了,去年顾集镇一战,李善以床弩偷袭让颉利可汗小腿骨折,虽然现在痊愈了,但小腿、膝盖经常隐隐发疼,甚至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
对于那位大唐邯郸王,颉利可汗是既恨亦惧,去年那三场大战的每一个细节都常常出现在他的梦中,突袭而来的床弩,攻破城池却被驱赶的族人,那个端槊单骑冲阵的身影时不时就会在他脑海中闪现。
不过这一年来,颉利可汗已经不太去想这个人了,现在最关键的是维系自己这个汗位,虽然口口声声说他日必斩李怀仁头颅……但颉利可汗已经没有这种奢望了。
连续三次拒绝梁师都请求发兵,一方面是因为内部不稳,另一方面三次惨败也让颉利可汗内心深处畏惧那个青年。
为此,可贺敦数次请求发兵,颉利可汗都没有答应,即使突利可汗已经撤兵东向。
颉利可汗在心里盘算,要不要遣派使者去一趟代州,多送些良驹换回一些盐、粮食,只要能熬过今年,明年就能缓过来了。
就在这时候,外间有嘈杂声响起,颉利可汗眉头一皱,低声叱骂了几句却没有理会,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因为没有侍卫入内禀报。
突利可汗撤兵……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颉利可汗突然想起了什么,疾走几步,取下挂着的长刀。
但还没等他转过身来,已经听见厚重帐帘被掀开的声音。
颉利可汗缓缓转身,并不意外的看见一脸冷意的阿史那·社尔,“社尔回来……”
“两个叶户、三个特勤、六个伯克或死或降。”阿史那·社尔打断道:“叔父已无雄心壮志,当退位让贤。”
“退位让贤……你是突厥人,不是汉人……”颉利可汗喘着粗气:“不可能,你怎么进来的……”
虽然王帐兵在去年几场大战中伤亡极重,但颉利可汗根基深厚,很快就补充上了,他不相信这个已经被自己忌惮的侄儿能穿过重重阻碍,这么轻易的杀到自己面前。
“去岁数战惨败,冬日大雪,今年饥荒,叔父却依旧要举兵东向,族人不满久矣。”阿史那·社尔抽出佩刀,嗤笑道:“放言欲斩李怀仁头颅,那厮如今就在陇州,叔父却畏惧不敢发兵。”
“就为这些?”颉利可汗只觉得荒唐,就为了这些,你就要举刀而来,“欲谷设已死,他日伱必能……”
阿史那·社尔不耐烦的打断道:“适才已经去见过叠罗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