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善也不觉得此次出兵接应会有太大的危险,毕竟马邑还没失守,突厥、苑君璋的主要注意力还是应该在高满政身上,追逐败兵来雁门的敌军数量不会太多……前去打探的斥候范十一的回报也证实了这一点。
当然了,这些李善都没有说出口……就在刚才,马周用一种恍然的口吻提到,就在中秋之前,马邑一战还没开打的时候,你李怀仁坚持认为左武卫大将军江夏郡公李高迁不是那种胆怯如鼠之人……现在好了,李高迁弃军而逃。
李善都痛恨自己这张嘴……所以咬紧牙关不肯说出口。
“真的只有两千余敌军?”马周揪住范十一低声询问。
范十一扬了扬手中的一个铁制的长筒,得意的说:“绝无差错,不会超过三千。”
李善偏头看了眼,在决定赴任代县之后,他就开始秘密找到匠人打制望远镜,但这方面他不太懂,试验了好久也就弄出来两个,一个给了斥候范十一,另一个刚才交给了阚棱。
想到这,李善的视线投向关外。
雁门关,东西两面山岩峭拔,中有路,盘旋崎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关外可以用以战场的地方并不大,阚棱手持铁筒,饶有兴致的细细打量远处,就连骑兵脸上的惊恐神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神器!”阚棱啧啧两声,小心翼翼的放回怀中,挥手让几个亲卫出阵喊话。
“绕行入关,冲阵者,不论敌我,立毙阵前!”
“绕行入关,冲阵者,不论敌我,立毙阵前!”
接应败军,最关键的就是不能让溃军冲乱阵脚,一旦混乱,敌军乘势进击,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突厥人也很清楚这一点,郁射设高声呵斥,命部下加速,将李高迁这一股败兵向阵前驱赶,就指望冲乱阵脚,乘势进击。
阚棱冷笑两声,右手一抬,数百支离弦长箭划破长空,将不管不顾狂奔的败兵射倒一片。
左肩膀上中了一箭的李高迁挥刀砍翻了两个还在向前冲的士卒,领头向着南侧狂奔而去……这是唯一的生路。
但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败兵被突厥骑兵驱赶冲阵,留守雁门的士卒虽然知道必须下手,但总有不忍,但此次随阚棱出塞的李善亲卫队却下得了手,赵大一声高呼,又是百余长箭铺天盖地的洗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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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兵们已经不敢再冲了,要么茫然的站在战场上,要么哀嚎着向两翼狂奔,还有几个倒在地上试图浑水摸鱼。
但都没有用,千余突厥轻骑如旋风般刮来,将阵前的一切生机全都泯灭。
嘶啾啾的马嘶鸣声在耳边响起,矮壮的阚棱举起几乎比他还高的陌刀大步出列,两侧是手持盾牌的士卒。
雁门关上的马周手持望远镜瞪大了眼睛,紧张的手心都泌出汗珠,如果挡不住,那就一切皆休。
下一刻,马周手一滑,望远镜砰的摔在地上。
雁门关上除了马周都看不清,但关下士卒都亲眼目睹,就连逃到南侧喘着粗气的李高迁都因为阵阵高呼声而转头看去。
“此乃何人?”李高迁浑身都在颤抖。
阚棱上前一步,只见空中刀光一闪,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面容狰狞的突厥兵从肩部到胯部,被陌刀劈成两半,刀势不止,顺带着将那匹高头大马一并劈倒。
夹杂着脏器的血光四溅,让阵前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转瞬间,阵中士卒高呼,士气大振,阚棱在三四个手持盾牌的士卒的护卫下,不固守原地,反而手持陌刀,疾步出阵,刀光闪烁,突厥骑兵无不失色。
突厥骑兵本就不是以冲阵称雄,他们更擅长游战,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放风筝……但雁门关外,空间太小,重甲步卒本就是轻骑兵的劲敌,再加上有阚棱这等凶人,突厥骑兵前部陷入阵中,而后续者已经颇有踌躇。
后阵的郁射设叹了口气,没想到李高迁败北,但雁门依旧牢不可破,更重要的是居然有胆子出关接应……也不知道如今雁门守将何人,难道是刘世让?
就在郁射设准备传令退军的时候,雄壮的鼓声在唐军阵后敲响,数十个赤裸上身的大汉手持鼓槌击在鼓面上。
一支约莫三百的骑兵出现在唐军侧翼,不能怪突厥人没有事先查探,雁门关外地势狭窄,郁射设哪里想得到,大军压境,唐军以重甲步卒坚守的同时,还会留下后手。
各种喝骂声在关外响成一片,郁射设细细看了两眼后脸色大变,趋马就走……他早年就助刘武周攻河东,很清楚唐军虽然骑兵数量不算太少,但因为良马不多,所以战力不强。
但即使如此,唐军的骑兵也往往能在与突厥骑兵正面冲阵中占据上风……这是由铠甲装备各方面的因素导致的,也是双方战法不同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