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曜把这张小纸条捏在手里，谁也没给看就默默地烧掉了。她坐在书案前，翻着那套《同文诗集》，一页一页的翻着，没有一个字入眼入心。

温暄莞的婚礼也在紧张地筹备着。黎明曜送了两支玉簪给她做添妆，辛夷回来说，二小姐看也没看就让碧澄把盒子收好，也没打赏，还是碧澄对辛夷说，让她先回来吧。

“姑娘是没看到二小姐那副嘴脸，好像嫁了人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一样，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辛夷忿忿地抱怨？黎明曜知道温暄莞肯定说了什么难听话，不过她也不想问，笑着安慰了辛夷两句，让她去休息去了。

二小姐大婚当天，温家热闹非凡，温言行一起送嫁，温老爷照顾外客，秦灵朴和太太坐镇内宅，一派热络的景象。反观男方家，全家聚在温家准备好的小院子里，也只有新郎、婆母和一个族叔到场。

小院子里已经在秦灵朴的操持下布置得雅致非常。照顾到男方的情绪，秦灵朴选的物件都是朴实淡雅的，没有金碧辉煌的富丽气象。但是温行回来跟黎明曜抱怨，说新郎来接亲的时候苦着张脸，好像谁家欠他钱。送亲送到了男方家，房里的两个男方亲属一个端坐在正中，一个端坐在旁边，也不笑，也不说话，好像今天结婚的不是他们家似的。

黎明曜想到了早上温暄莞化妆更衣时那高兴的样子，轻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三朝回门的时候，黎明曜看到了温家二女婿。高高瘦瘦的男子，面皮白净，略有一些胡须，看着很年轻。一身藏青色的单衣看着有些宽大，不太合身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向着温老爷作揖。

温暄莞改了妇人打扮，穿一身玫红绣金对襟褂，满头珠翠，叽叽喳喳地拉着太太说话。老太太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她们微笑，闭口不语，也是很安静的样子。黎明曜正百无聊赖地坐着，突然看到老太太招手叫她，起身顺从地过去了。

老太太拿着她的手拍了拍，说：“你上面两个姐姐都嫁了，就剩你一个在家里。曜儿可有如意郎君，说出来，我给你做主。”黎明曜眯着眼睛说：“老太太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可不急，我要待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老太太一辈子呢。”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女儿家啊，不要说这种话。年轻的时候谁不是这样，要郎心似铁，要姻缘美满，要情投意合，要天长地久。但是一个一个，挑挑拣拣，最后还要结婚的。嫁谁不是嫁呢。只要能被夫君念着，想着，管好家，养好儿女，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是女儿家的福气了。”

黎明曜听着老太太一生的经验之谈，笑着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

温暄莞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她夫君的沉默寡言形成了明显的对比，而且温暄莞在温家娇纵出来的脾气在自己夫君面前越发过分。在父母面前，她多少还有一些小女儿的娇态，贪嗔痴都不脱女儿家的柔美。做了妇人打扮后，倒隐隐增添了一些泼妇的气势。

这边是黎明曜安静地陪着老太太说话，那边是温暄莞搬着太太的脖子撒娇发痴，一时间不大的房间分成了两个区域，各自都在看对方的热闹。

突然，太太一指这边，说：“莞儿，去陪老太太说说话。”温暄莞答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到老太太旁边，把黎明曜挤走，一屁股坐在老太太的榻上。饶的是黎明曜看到她来了就不动声色地后撤，可还是慢了一步，被她挤到了一下。

n黎明曜拍拍衣服，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辛夷给她倒了杯茶，黎明曜拈起一块芙蓉糕，塞到了辛夷嘴里。

温暄莞的夫君人站在温暄莞旁边，眼睛却一直看着黎明曜这里。觉察到了他的目光，黎明曜迎上去，看了他一眼，他就把头转了过去，背对着黎明曜。

看来这也不是个善茬。黎明曜心里一阵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