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月咬了咬唇,有些心冷地说:“算了,你的枪,我不稀罕了。”
男人眼睛盯着她,唇角动了动,似欲言又止。
“呜,呜……”汽笛猛地响起,打破周遭的静默,响彻山谷。火车重新发车,缓缓启动。
柒月拂开他的手,退到了另一边。
男人看上去似乎很疲倦,背靠着墙闭目养神。两人都没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站立。
火车在铁轨上匀速前进,走走停停,开过了两站。
突然,门外响起了口哨声,很轻,吹的是江南小调《茉莉花》。
男人猛然睁开眼,看着朦胧灯光下娇艳冷淡的面容,犹如月光下绽放的茉莉花,说:“我说话算话,你日后若有事,可去陇城督军府找我。”
说罢,他打开洗手间的门,如一阵风一般,火速闪了出去。
等柒月出来时,男人已经消失在过道的尽头。
柒月回到自己的包间,拉开窗前的白色纱帘,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浓黑似墨。一弯冷月如钩,孤零零地坠在天边。
也不知道男人下了车没有,反正此后一路风平浪静。第三天傍晚,火车平安抵达了沪市。
柒月找了一家高档旅馆,开了一间单人客房。她痛痛快快洗了一个澡,躺在柔软的床上,很快睡得人事不知。
第二天,柒月下楼用早饭时,从报童手里买了一份《申报》,新闻版头条标题即是——《陇城督军厉裕民遇刺身亡!》
前几日冬至,厉裕民在出席冬节亲民活动时,在陇城闹市区被人用枪射杀身亡。蒙面杀手虽身中数枪,仍混进拥挤的人流里逃之夭夭。
很快,陇城宣布戒严,封锁城门,全城排查凶手。另一方面,则派人去接在D国读军校的大少爷厉连城,请他回来支持大局。
大帅厉裕民前后娶了两任夫人,七房姨太太。长子厉连城是原配发妻所出,后面的次子、三子、四子,要么是姨太太生的庶子,要么尚且年幼,难堪大任。厉连城作为厉大帅的嫡长子,继任陇城督军一职,接管三十万陇军,可谓众望所归,名正言顺。
然而,还是防不了自己人在背后使绊子,趁机争权,拉拢势力,更有厉家的死对头“吴胖子”虎视眈眈。
陇军八大军长中,有人暗中与泉城督军吴仁宝勾结,企图在江右境内的火车上,拦截回国为父奔丧的厉连城,将他带下火车秘密枪杀,让他变成一具尸体,永远都回不了陇城。
只要厉连城一死,留下几个孤儿寡母,陇城督军府群龙无首。军长们各自为战,排除异己,一盘散沙。原来厉大帅占据的江东三省,还不都是吴督军的囊中之物?
眼看江东三省就要易主,可惜,被柒月插了一手,厉连城挣脱吴仁宝的天罗地网,已秘密回到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