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已经在石头床上睡着了，可儿子还没睡。

子衡坐在石头床上，看着忙里忙外的爸爸问道：“爸爸，你什么时候睡觉呀？”

李青峰拿着从四叔家借来的手电筒跟蛇皮袋，走到床边，认真的看着儿子：“子衡，爸爸要去山里干活，你在家看着妹妹好不好？”

“不好。”子衡想哭了，“我怕。”

一个五岁的孩子，听到爸爸要在漆黑的夜里离自己而去，本能的反应就是害怕。

于是不管李青峰怎么哄他，他就是一句话：“爸爸，我怕。”

哄了几分钟，见儿子还是一个样，李青峰有些生气的骂了他一句：“怕什么怕？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什么事都会做了。”

他这一骂，子衡的眼眶更湿润，表情更委屈了。

李青峰见状，做了两个深呼吸，有些自责。

自己居然要求一个五岁的孩子勇敢面对黑夜，这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于是拉起儿子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缓和了语气：“子衡，不怕的，爸爸不会走很远，就在旁边，你看不到爸爸，但是爸爸可以看到你，如果你真的很害怕了，或者想爸爸了，你就大声喊爸爸，爸爸很快就会回来，好不好？”

“爸爸，我想跟你去。”子衡拉着爸爸的手不放，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也想去。”

“你不能跟爸爸一起去。”李青峰耐心解释道，“如果你跟爸爸一起去，那谁来照顾宝宝？她是你的宝宝对不对？你爱宝宝对吗？”

“那就带上宝宝一起去。”子衡哭道。

“不行。”李青峰拒绝，“子衡，听爸爸的话，乖乖在家里看着妹妹，爸爸很快就会回来。如果爸爸不去干活，那咱们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买不了玩具，买不了新衣服，也买不了肉吃。”

“没有钱就买不了鸡蛋，也买不了鸡腿。”子衡的眼泪止住了，他揉着眼睛问道，“就只能天天喝白粥对吗？”

“对啊。”李青峰问他，“那你想不想吃鸡蛋，想不想吃鸡腿？”

子衡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想。”

“那就让爸爸去干活，你在家看着妹妹好不好？”

“好。”子衡再度点头。

李青峰这才松开他的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就走。

看到爸爸的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子衡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可他仍旧紧闭着嘴巴没有哭出声来。

漆黑的夜空中闪着星星，山风拂面而来，夹杂着秋水的凉，泥石的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