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馗首脚下步伐骤变,方位一变,侧身而闪,只觉得胸膛之上,一道寒气闪过,低头看去,道袍已被割开,胸口之上一道红线,竟是一道伤口,既不见裂开也不见流血。风馗首只觉得一阵痛苦,伤口已被冰寒冻结,果是杀人不见血,更有一股寒气在他身体之内奔突,作乱,必须即刻压制、化解,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风馗首心下有了决断,全身真元暴涌,完全运转开来,先行强行压下体内的寒气,感到胸口里无数的寒气涌起,来源之处便是胸口上的伤痕,心脏骤然跳慢几分,整个身体如同冻僵。
风馗首心下骇然道:“叶知秋的剑意精纯的吓人,不片刻,我已遭受重创,绝不能再拖延下去,否则我必败无疑!今日若败于他手,他必然要替路壮出头,来与我滋事,必然麻烦不小……”他鼓荡真元,忽然一步踏出,好像迈上的一个台阶,竟是步踏虚空,一步步向上而去,俯视着叶知秋,一手执东霞,道袍猎猎作响,剑意怒涨到了极致,整个人充满了一种狂放不羁的气概。
叶知秋意识到了风馗首的变化,却未加干扰,眼神之中充满着冷意,他自傲,对自己的剑道有着极大的信心,更知道身中自己一剑未能即刻化去寒意有何种后果,他更知道,风馗首此时最后一击。中他一剑还未立即冻僵的同等境界者实在不多,风馗首恰在其列,是以叶知秋心生好奇,倒要看看风馗首的最后一击,到底如何。
战到此刻,彼此都赢得了对方的尊重,谁也不再小看谁,惺惺相惜起来。
风馗首步至一丈又一尺又一寸的高度,身形忽停,眼神中带着些微的倦意,忽然道:“一剑定胜负吧!”
叶知秋点了点头。
他忽然拔地而起,玄冰过处,空中不住掉落冰凌,擂台之上,好像降下一片薄雾。寒意在收拢,愈加深邃。他的剑已挥出,刺目的剑气击出,传来一阵阵让人发颤的咔嚓之声,这一剑,使得空中所有的水汽都结了冰,后又被剑气搅碎,化为粉末。
如梦似幻的一剑,杀人的剑。
可是突然之间,叶知秋的脸色变了,变得难以置信。忽然之间,他在风馗首无欲无求的逍遥剑意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杀意,骇人的杀意,甚至比他的寒意更加恐怖的杀意。一股异样的寒气反把他笼罩,叶知秋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风馗首身形忽而向上微微一飘,后引剑而下,手里东霞前刺,风馗首周身真元悉数汇聚而来,脑中充满着必杀的念头,反了天的杀气汇聚。东霞发出一声凄然的剑吟,剑尖之上,忽然吐出一道剑气,微微泛红的剑气,如夕阳残色,如一滴血泪。剑气一出,便即在空中一跳。
叶知秋面色惨白如霜,感受到死亡降临。他本以为自己将要死在这一剑之下,他本已认命,他本已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看见那一点腥红的剑芒击出,好像来自九幽森罗,将他揉汇冰寒与心寒、最得意的一剑击的粉碎,然后突然消失在他的眼前。他知道,那一剑已经向他袭杀,但他不知道来自何处,何时来。但死亡的恐惧感已在他心头升起。
久久之后,当叶知秋睁开眼睛时,只看见远处面色惨白的风馗首,正不住的喘息。他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浑身早已被冷汗浸湿,眼中闪过一道痛苦的神色,忽然道:“一开始时,你为何不用这一剑?那时候使出,我恐怕连一点机会也没有!现在使出,你却不能控制!”
风馗首抬起头看向叶知秋,淡淡的道:“你现在为何不一剑将我击倒?!那本是必杀的一剑,但我们并不在必死的立场上,我使出它,只是为了求胜!”
叶知秋哈哈大笑,转身往擂台边缘走去,放声道:“你已经胜了!在那一剑击出之时,我的心已经败了。那实在是让人恐惧的一剑……希望下一次,我不会再心生惧怕,这是我的耻辱,耻辱……”他已经跳下擂台。
风馗首吃力的咧嘴笑了笑,终于胜了,然后后力不济,颓然倒在擂台之上,全身已结满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