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到办公室就会读它的。”洛哈特说着，将贺卡又装了回去，探着身子看向仍然站在桌子下面的矮人，狡黠地眨了眨眼，“第三封是什么？该不会是音乐口信吧？”

“不是。”那个小爱神阴郁地说，然后转向了安东尼，“你收到了一张贺卡，亨利·安东尼。”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浅黄色的、用羊皮纸叠成的信封。

这下所有人都在看安东尼了。麦格教授甚至停下了她离开的脚步，扶着椅背站着。

安东尼完全没有预料到。他赶快把嘴里的蘑菇咽了下去：“我？”斯普劳特教授在他身旁笑了起来。

矮人举着信封，气势汹汹地跳上了餐桌，将果汁壶挤到一旁，几乎把贺卡戳到了安东尼鼻子下面。

“没错，你。”

安东尼接过了信，努力维持着自己平静的表情：“好的，谢谢伱。”

他捏着信的一角，小心地把它放到了包里，然后朝着矮人点了点头，好像他不过是刚刚帮一个学生交了迟来的论文。

矮人站在他面前，固执地盯着他。安东尼暗自祈祷他不会掏出来一大把玫瑰花瓣。学生们在下方窃笑着。

“我收到了。”安东尼加重语气确认道。

矮人阴沉地点点头，整了整背后的金色翅膀，跳下餐桌离开了。

安东尼打定了主意不要管自己的同事和学生在怎么看他，只是平静地、认真地、专心致志地对付盘子里的烤蘑菇。过了一阵子，礼堂中嗡嗡的说话声渐渐又响了起来。

麦格教授错过了悄悄离开的时机，不得不拿了一杯气泡南瓜汁，听着洛哈特一边表达着名气带给他的负担，一边列举他的崇拜者们（“格拉迪丝·古吉翁女士……一个非常可爱的人……”）。

安东尼趁着拿面包片的功夫看了眼，发现学生们已经不再盯着教工席了。他稍稍松了口气。

斯普劳特教授说：“劳驾，亨利，把那个果汁壶递给我。”

安东尼伸长手臂，将被矮人踢到羊排旁边的果汁壶递过去。

斯普劳特教授在接过果汁壶的时候小声打趣道：“你看起来很严肃，亨利。今天的烤蘑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上面沾了金粉。”安东尼说。

斯普劳特教授笑了，然后安慰道：“没关系，亨利，教授们几乎都遇到过这种事情。”

“也是在吃晚饭的时候当着整个学校的面？”安东尼也压低了声音问。

“唔……”斯普劳特教授回忆了一阵子，“不是。”

“谢谢你，波莫娜。”安东尼说。

就在这时，正餐结束了，小羊排、煎鱼排、烤蘑菇、煮豌豆、土豆泥和炖菜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盘子里冒出了蛋糕、果酱馅饼和糖霜饼干。

“今天情况特殊，而且你看起来挺平静的。”斯普劳特教授试图宽慰他，“真的。除此以外，我刚刚听到吉德罗说他已经收到九十三封了。和这个比起来——”

说话间，又有一只猫头鹰飞了进来，在洛哈特的面前扔下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第九十四封。”安东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