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安心静养就是,无需……”
“老四,我……爹要死了!”
朱心堪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儿子,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
“您召他们,所为何事?”朱咸铭接着问道,丝毫不为所动。
哪知朱心堪竟露出一丝笑容,随即说道:“只为了……”
在朱心堪讲明缘由后,朱咸铭随即发布谕旨,召见在京诸王公及六部九卿,及五军都督府一众将领,立刻到宁寿宫来觐见。
半个时辰后,这些文武大臣汇聚到了宁寿宫,其中就包裹了东宫和两位亲王府。
说来也巧,睿王府和襄王府两位都不在,所以是两位王妃代替而来,此刻就陪在皇后身侧。
至于其他郡王既王妃,则只能按照品级跪在正殿内,品级更低者只能跪在殿外。
即使是皇后,此刻也得跪在太上皇榻前,左右是两位王妃搀扶着她,朱云笙则是在靠后的位置。
太子和元春稍远一些,此时也老老实实跪着,唯有皇帝坐在太上皇榻前。
三位内阁大学士,则是跪在寝室之外,他们可以看到了榻上的太上皇。
在朱心堪的要求下,他被皇帝亲自扶着坐了起来。
许多人时刻很久见到太上皇,才发现他连头发都已没多少,说难听些甚至都看不出人样。
“诸位爱卿……”
听到太上皇嘶哑的声音,在场众人再度叩头行礼:“臣等叩见太上皇!”
“朕……将……将不久于人世,所虑者……唯天下不安,故今……召诸位爱卿,只为……宣布两道旨意……”
朱心堪说话断断续续,犹如风中残烛一般,听得在场众人心忧不已。
“其一,诸位爱卿……当尽全力,办好所属差事,助……助皇帝安定天下!”
“其二……”
连续咳嗽了几声,朱心堪缓了一会儿,方继续说道:“其二,襄王景洪主持东南大局,朕死之后不必奔丧,遵朕遗命痛击贼虏!”
“待其凯旋,告祭陵前,朕当含笑于九泉!”
说完这句,朱心堪悬着的心落了地。
小十三,爷爷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朱心堪暗暗想着。
他的第一道旨还算正常,只是这第二道旨,确实是把在场大臣惊到了。
跪在榻前的宝钗,此时也是深感意外。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此刻她心里想到了这句诗。
太上皇将崩,她本以为朱景洪要陷入两难境地,哪知事情都朝这样发展。
遵太上皇遗命,继续指挥作战,旁人也就说不得什么了。
家祭无忘告乃翁,旁人不但不能说闲话,反而得认这才是大孝道。
不指挥作战回来奔丧,才是抗旨才是不孝。
对此皇帝也很高兴,但皇后心里却很不舒服,她其实更希望小儿子回来。
只不过眼下这场合,杨清音也不可能发难,让皇帝和太上皇难堪。
“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说这话时,朱心堪身子已在发抖,药效将过他已快坚持不住。
“臣等领旨!”首辅赵玉山第一个答话。
随着他的回应,其余大臣也都纷纷下拜,于是这件事就被敲定了。
见所有人都应下了,朱心堪便了却了一桩心事,然后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好在有朱咸铭在一旁扶着。
“太上皇要静养,你们都退下吧!”朱咸铭发话道。
所谓的“你们”,便是指除了他的所有人,其中也包括皇后。
众人陆续退休,太子和一众皇子皇孙们,没有直接退出皇宫,而是守在了宁寿宫配殿。
元春、宝钗、陈芷和朱云笙,则是陪了皇后回了坤宁宫,这一等就是到了天黑。
毕竟反常的是,太上皇的气息趋于平稳,让皇宫内外紧着的弦都松了些。
“你们也别熬着了,都回去歇着吧!”
坤宁宫内,皇后如此吩咐道。
这种事没个准信,一天三天五天都有可能,所以皇后便命宝钗等人回去,一直耗在坤宁宫也不是事。
至于太子等人,也都遵了圣旨各自回府去。
“是!”
众人也不扭捏,应下之后各自告辞,除了东华门自有府里人来接,然后或乘车或坐轿归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