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四,高志文离开了金州,而朱景洪自觉辽东之事已毕,便打算先回京城一趟。
声音很嘈杂,有宦官的尖利之声,也有侍卫粗犷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在争吵。
李烁对军队掌控力强,但绝对不要以为在场所有武将,都真的对他是死心塌地。
事情发展都在他掌控之中,产生志得意满之心实在正常。
“王公公……我们这……兴许真有急事呢!”
领议政陈泰民,大明章武年间的二甲进士,朝鲜文人士大夫之首……也是李烁此生最痛恨之人。
九月十五的下午,高志文已离开金州快两天。
他身边的人都很懂规矩,出现这种情况确实少见。
“再有孤可跟诸位保证,我朝实行新制之后……原先收缴的安东军需税,将会全部免除!”
和他们父子一样,现场的大多数普通人,此时都心情舒畅的离开了。
为了避开外男,宝琴自觉躲到了朱景洪身后,此刻隔着凉亭外人看不到他。
正因为不想再受这气,所以李烁以生病为由不见大臣,还把庶务交给了李暄打理,他本人则居幕后操纵一切。
“明告诉你们,数日前罗刹国和日本的使者,已跟孤有过密谈……他们会鼎力支持孤的事业!”
“谁若再敢妄言,孤将降法治罪!”李烁语气坚决。
还没到最坏的情况,现在出头必会碰得头破血流,何不走一步看一步?
众人想法类似,于是现场安静了下来,从表面上来看事情平息了。
“少缴这些银钱,弟弟妹妹过节就能多吃几次肉了,娘也能少给人洗衣服做针线了……”
确实,站在更高层面来说,他们既是李烁的臣子,更是大明皇帝的臣子。
在这青年身旁,一和面带沟壑的老者点了点头,然后本能问道:“只是这税免了,差的银子谁给补上呢!”
钦差的目的,一是要申饬朝鲜的逾矩之行,二是要褒奖朝鲜迷途知返。
无论以和大明的君父纲常来论,还是以圣人教诲之精义,他们都可以堂堂正正劝谏君上。
“殿下……匡正君父过失,乃是微臣者的本分,昔年唐太宗有言……”
“殿下,陛下对你……可真是赞誉有加,如今朝中多数都在说,您是大明朝的砥柱!”
刺探外国消息是由南镇抚司负责,颁布训民正音这一消息,被这些密探以最快速度传回了大明。
“来人……将陈泰民拿下,交义禁府审问!”
“俊大,我们回家去吧……伱娘还等着吃药呢!”
“哈哈……你也不错嘛,但还得历练,我虽比不过王妃,却也可教你……”
几息之后,陈云泰呼吸急促,直接从榻上弹了起来。
所谓擒贼先擒王……眼下现场这么多人劝谏,要想控场先就得拿下陈泰民。
朱景洪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于是他的目光扫向了门口。
“殿下要治臣的罪,臣不敢为己辩驳,然臣想问殿下……您违逆陛下擅改制度,难道不也是大不敬之罪?”
免除这一税收,对这些扎根地方的士大夫家族来说,将省去一笔巨大的开支。
如今时间已到九月,马上就要入冬去了,等他回京都要到十一月,金陵当然是不用去了。
“殿下严令,任何人不得擅闯……”
上面几句话,分别出自于宦官、陈云泰和张临。
所谓的安东军需税,其实是给安东行都司的兵饷。
宝钗产子的消息,数天前就传到了他这里,母子平安让他松了口气。
在朝鲜贵族才能读书考科举,他们视普通百姓为贱民,又岂会跟这些人随便搭话。
对朱景洪来说,到他这个位置功劳既有用又无用,所以他给下面人报功毫不吝啬。
不去金陵,就不会跟老六起冲突,这是他拖延时间的主要目的。
更让李烁愤怒的是,这些人明明是为自己私利考虑,却一个個口含圣人之训,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他这君上。
陈云泰把情况全部道出,而朱景洪这边已气得青筋暴起,竟硬生生把手中茶杯捏碎了。
紧接着他握着碎片,一拳砸到棋盘之上,随即怒不可遏道:“这帮王八蛋……我给他们活的机会,他们竟如此欺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