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水月庵事件

醉迷红楼 屋外风吹凉 3601 字 2个月前

“宝玉!”

听贾宝玉话里有替秦可卿抱不平之意,贾母忙喝了声,道:“你三弟已经为她砍了一百多颗脑袋,替她陪葬。”

贾宝玉闻言,面色白了白,讷讷道:“老祖宗,孙儿不是责怪三弟,就是……就是想送秦氏一程。”

贾母还想劝住,贾环却道:“老祖宗,二哥既然想去送一程,就送一程吧。不过是在家庙过一夜,算不得什么。”

贾母却不放心,对在一旁服侍的李纨道:“要不,你也跟着去一趟吧。夜里别在家庙住,带上宝玉一起去水月庵住一晚,明日一早回来。”

李纨闻言忙应下了。

贾母问道:“环哥儿,我约莫记着,如今水月庵是谁在管事?”

贾环闻言一怔,摇摇头道:“之前是链二哥在负责那边的事,孙儿却不清楚。

好像是族里的后辈……不过谁管都不妨事,怠慢不了大嫂子和二哥。”

贾母闻言,想了想,又道:“只宝玉一人,怕他孤单。你又要忙大事,没功夫陪他……”

她对李纨道:“不如让兰哥儿也一并去吧,留他一个人在园子里,你也不放心。”

李纨闻言,脸色微变,却哪里能说一个“不”字,点头应下。

贾宝玉这才破涕为笑,拉着贾母的手道:“谢谢老祖宗。”

……

不过,当贾宝玉跟着贾环到了宁国府这边,他就笑不出来了。

贾政和贾琏正在宁安堂中,替贾环招呼一干闻信后匆匆赶来的族人。

看到从灵堂上大哭一气转过来的贾宝玉后,贾政的脸登时沉了下来。

待看到贾兰也过来,问清缘由后,贾政的脸色就更黑了,喝骂了声:“该死的孽障!”

贾环虽然心里不愿理会,可想起贾母,还是没法子,瞥了眼唬的瑟瑟发抖的贾宝玉,他无奈对贾政道:“爹,唬坏了二哥,老祖宗找你麻烦啊!”

贾政闻言,面色一滞,哼了声,到底不再骂了,转头又去和族人说话。

贾环则揉了揉贾兰的小脑瓜后,便在一群人起身相送中出去了。

转至仪门外前厅,只有诸葛道和苏叶二人在此喝茶,见贾环进门后忙起身,诸葛道言道:“环哥儿,风哥儿他们在前面忙着拦人,也不知从哪儿得的信,各家府上都来人了。我二人在前面说的口干舌燥,进来喝口茶。

不过……”

“怎么了?”

贾环问道。

诸葛道说:“也不知是不是我们说的太委屈了些,好些人还是要在路边路祭。尤其是定城侯府的谢鲸,那粗汉差点没打我。还是风哥儿给他好言解释了好些,他才作罢,但也指使家仆回去拿祭棚,设路祭了。

有他一个带头的,后面不少府上都有这个打算。

好些家,以前和咱们靠的并不算近,也不知为何这次这般热情……”

索蓝宇从门外走进来,道:“所以说,凡事有利就有弊。公子在陛下跟前救下了那么多本该抄家灭族的人家,这种做法在军中士卒心里自然不满,可那些家里当官的武勋世家,尤其是一些小家族眼中,公子差不多快成了他们的救命符了。

连那等大罪都能免死,呵呵。

瞧着吧,今日一准热闹。”

贾环闻言冷笑了声,看着皇宫方向道:“没事,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至于会成什么样,怪不得我们。”

……

未时二刻,钦天监阴阳司吏算为吉时。

大殡开出宁国府。

一般十六名青衣请灵,前面铭旌上大书:“奉天洪建,大秦朝诰封一等宁国公冢孙妇享强寿贾门秦氏之灵柩”。

一应执事陈设,皆系现赶着新做出来的,一色光艳夺目。

宝珠自行未嫁女之礼外,摔丧驾灵,十分哀苦。

从宁国府大门而出,原本应当设席张筵,和悲音奏哀乐,却一应皆无。

除了宝珠在前面摔丧痛哭之声外,整条街道,都安静的有些瘆人。

贾环作为贾家族长,骑一匹漆黑无一丝杂色的战马于最前。

马头上,一朵白色大花,看起来极为刺目。

配上他一脸枯槁的面色,霜白的两鬓,纵然无哀乐,气氛还是忽然哀伤到了深处……

诸葛道没有说错,公侯街两旁,前来送殡的官客并不少。

尽管顶级的如牛继宗、温严正等人因受了贾环的叮嘱没有来,可荣国一脉的武勋家族,还是来了不少。

其中,便以定城侯府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为首。

这位性情暴烈,连牛继宗都拿他无法的壮汉,看着贾环哀思难当的神色,看起来已经快到了要爆发的边缘,愤怒之极。

贾环此刻走不开,只得给身后的秦风隐晦的比划了个手势。

秦风领会后,便驱马出了队伍,而后赶紧下马去劝说谢琼。

不知他说了什么,不过,到底还是将谢琼给稳住了……

除了谢琼外,还有平原侯府世袭二等男蒋子宁,襄阳侯府世袭二等男戚建辉,寿山伯府世袭二等男赵廷……

余者锦乡伯公子韩奇,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等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

贾环却并未下马招呼,一路安静的走过后,到了城门口,又看到各大府上的路祭祭棚。

为首的一座祭棚,乃是如今掌宗人府大宗正之职,孝康亲王府的祭棚。

虽然只是王府长史主持路祭,但这份体面依旧足以让许多人侧目了。

尽管贾环不愿停下,可贾政还是喊住了队伍,招呼贾环亲自拜谢一番后,队伍才继续出发。

待出了城门口后,便直往铁槛寺。

……

却说队伍行出了十里地后,李纨因记挂着贾宝玉,怕他在郊外纵性逞强,不服家人的话。

贾政此刻在轿中,又管不着这些小事,惟恐有个失闪难见贾母。

因此便命小厮将他唤来。

贾宝玉方脱了贾政的眼神,正快活没一会儿,却有听李纨召唤,只得来到车前。

李纨笑道:“宝玉,外面天气太热,你别猴在马上了,仔细晒伤晒黑了,家去后被姊妹们笑话,和那粗汉一般。下来和兰哥儿一起坐车来岂不好?”

贾宝玉闻言,有些担心的摸了摸脸后,忙下了马,爬入李纨车上。

见贾兰抽着嘴角巴巴的看着他,贾宝玉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榧子吃。

贾兰在心里盘算着,几招能把这位二叔给打趴下,不过也只是想想……

叔侄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不一时,只见从那边两骑马压地飞来离李纨车不远一齐蹿下来,扶车回说:“这里有下处奶奶请歇更衣。”

李纨听了,便命歇了再走。

众小厮听了一带辕马岔出人群,往北飞走。

车夫赶着李纨的车往北而去,入了庄门内。

早有家人将众庄汉撵尽,那庄农人家无多房舍,婆娘们无处回避只得由她们去了。

那些村姑庄妇见了李纨等人的衣服礼数款,段岂有不爱看的?

一时李纨进入茅堂,因命贾宝玉和李纨先出去顽顽。

贾宝玉便同贾兰出来,带着小厮们各处游顽。

凡庄农动用之物皆不曾见过,贾宝玉一见了锹镢锄犁等物皆以为奇,不知何项所使其名为何。

小厮在旁一一的告诉了名色说明原委。

贾宝玉听了因点头叹道:“怪道古人诗上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正为此也。”一面说一面又至一间房前只见炕上有个纺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