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仁道:“这里距离朔方军的驻地灵州太近,调动军队难保不被发现,那时被发现我军跨州府调动可就糟糕了,况且以此人的武功,寻常军旅也拿他没有办法,上次不就被他走脱了么?”
独孤湘心念一动,他们叫那人老贼,又说上次被他走脱了,难道是北溟子?
她正思忖时,听到店伙儿重新上楼来斟酒布菜,那伙计殷勤地边上菜便介绍,此地河边草滩之上,盛产一种黑面白身的绵羊,其皮毛轻软可制轻裘,甚是有名,其实此羊之肉亦别具风味,但白羊身小肉少,除了本地人,外人并不知其鲜美。
此刻店伙儿端上来的多是羊肉所制菜肴,有烩的、有蒸的、有烤的、更有汤臛。那店伙儿看来对本地美食颇为自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介绍,向润客颇不耐烦地挥手斥道:“去去去,说这些个劳什子作甚?大爷还有要事,休要搅扰。”
那伙计刚要讪讪告退,李归仁却一把拉住他,饶有兴致地指着一盘菜,问店伙儿道:“店家,这是什么?”
伙计顺着李归仁的手指方向一看,道:“客人有眼光,此乃本地特色油果子,以羊肉臛搓成丸子,外面裹上面团,如油中煎炸,这火候啊,可有讲究,只有本店的厨子,才能将这丸子炸得如此金黄酥脆,这油果须得趁热吃才最香,客人快请一试。”
李归仁一手仍然抓着店伙儿的手,一手也不持箸,直接伸二指捡起一颗油果,举在半空,似在观赏,果然那油果子不仅通体色泽金黄,更是浑圆饱满,仿佛一枚小号的鸡卵。
李归仁问道:“这油果看着还挺硬实的。”
店伙儿道:“哎……客人此言差矣,这果子外脆里酥,别看外面这层油壳硬,内里的羊肉臛可嫩呢……啊哟哟,小人光说就口水直流呢……快试试,快试试,保客人不后悔。”
店伙儿被李归仁抓着手腕,想必不好受,他说话是瞪目鼓鼻,无关挪移,也不知他这声“啊哟哟”,是被李归仁捏得手疼,还是在赞油果味美。
李归仁笑道:“那我便试试。”
说着忽然一扬手,那油果丸子如弹弓打出的弹丸般向独孤湘藏身处打来,独孤湘见金光一闪,心中道一声“不好”,忙往回退,却听“咯啦”一声巨响,脚下屋檩折断,屋瓦塌陷了一大片,独孤湘无处立足,坠到楼面上。
李归仁对那店伙儿道:“还说不硬?你看,把屋顶都砸塌了。”
那店伙儿哭丧着脸道:“客人,你这变的是什么戏法啊……小小一枚丸子怎么可能打穿屋顶……”
李归仁全不理那店伙儿,只是捉着他的手腕不放,对独孤湘道:“独孤家的小女子,来了怎么不进来坐,躲在屋顶上做什么?”
独孤湘知道李归仁的厉害,逃是逃不掉的,索性笑嘻嘻地走上前去,叉手道:“李都尉你好啊,刚在岐阳一别,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李归仁冷冷道:“怀仁可汗呢?姓江的小子呢?”
他在全家庄见独孤湘和骨力裴罗一起,后来骨力裴罗神兵天降救了江朔等人,他也趁机脱出黑牢,因此心中先入为主地认为骨力裴罗、江朔和独孤湘都是一伙的。
李归仁自然不把独孤湘放在眼里,但若骨力裴罗和江朔就在附近,可就有些头疼了,倒也不是他怕了江朔等人,而是他们另有要事,若此时横生枝节,耽误了大事,可就麻烦了。
独孤湘如何不知李归仁心中所惧,索性以退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