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湘在外面打岔道:「是啊,老爷若是不喜欢,尽可以赏给我们下人,扔了多可惜啊?」
李邕闻言眉毛轻轻一扬,骨力裴罗笑道:「小子无状,到叫李使君见笑了,我原道回纥美玉可比于阗,经李使君提点方知见识浅薄。」
江朔轻声对独孤湘道:「湘儿,你可别胡闹了,小心露馅。」
独孤湘这才吐吐舌头,住口不说了。
李邕道:「老翁不远万里而来,可不单是为了请邕品鉴白玉
成色的吧?」
骨力裴罗重新归座,道:「那是自然,老夫辟居朔北,但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李使君。」
李邕冷冷地道:「老翁过谦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骨力裴罗道:「听闻李使君出身江夏李氏,少年成名,素有才名,则天女帝朝时即为殿中侍御史,为何宦海沉浮四五十载,今日仍然是个小小的北海太守?」
在场众人都没料到骨力裴罗说话这么直接,都不禁一愣,李邕却轻轻一笑道:「朝有女干佞,能为一郡太守已是不易。」他拿起一卷文书在空中一扬,江朔识得这是传递公事的邸报,却听李邕道:「刚得的消息,韦坚和皇甫惟明一个是朝中贤臣,一个是封疆大吏,只因正月十五同游时巧遇太子李亨,便被李林甫诬陷,已经双双入狱了。」
对于皇甫惟明,江朔只知道他在石堡城刚刚打了败仗,并没觉的有什么可惜;对于韦坚,他却太熟悉了,眼前不禁浮现出去年见疏浚河汴之时,韦坚头戴斗笠足蹬芒履,身披蓑衣模样,听说他竟然被诬陷下狱,忍不住「啊」了一声。
李邕转头望了他一眼,道:「廊下的小兄弟也认得两位大臣么?」
江朔只得躬身道:「小的原做过运河上的船工,见过韦大人几次,并无交情。」
李邕微微点头道:「亏的你离开了漕帮,不然就凭你现在这句话,现在已然下狱咯……」
江朔又惊又怒,道:「难道认得韦大人就是罪过么?就算韦大人真的有罪,却以何罪名将我下狱。」
李邕一哂,道:「你道是李林甫将二人下狱就算了结了?林相要害人,必然是不死不休,二人虽然下狱却罪不至死,哪天圣人忆起二人的才能,说不定又会重新启用,皇甫惟明也还罢了,韦坚却常被称赞有宰相之才,若真有一日东山再起,和林相分庭抗礼也不是不可能。以李林甫的做派,又怎会不赶尽杀绝?」
江朔心中已有所悟,却仍不敢相信,颤声道:「那……那他抓船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