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雷鹳奔下剑冢峰南坡,就径直向青竹山东面的山林飞奔,没一会儿,他们来到了正元峰和重剑峰之间的一片缓坡。
杨晋一还没去过这两座山峰,但从峰下望上去,但觉两座山峰和剑冢峰、朴混峰它们一样,没有什么两样,回首遥望远处的其他几座山峰,他不禁感慨起天地奇妙,在这万丈之高的青竹山之巅,竟然还藏着这么几座巍峨壮丽、 森林葱郁的峰体。
正自出神,忽瞧见远处几道人影穿梭在天上薄云间,那是今日负责宗门值守的弟子正在环山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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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趴在追雷鹳的背上,生怕被天上巡逻的师兄们发现,幸好追雷鹳的速度迅疾异常,等上方巡逻的弟子发现林中有动静的时候,追雷鹳和杨晋一早已奔出老远。
“别跑了,别跑了!”
杨晋一压低嗓门叫道。
追雷鹳充耳不闻,浑身绒羽紧紧地贴在它的身上,目光一改往日呆滞的模样,犀利且有神,低沉着脑袋,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山路。
杨晋一愈加着急起来,擅自下山可是犯了门规禁令,届时还不知道要被如何处罚,师伯既然答应向师父说情,让自己比选大会后能下山去,那这时候再被发现擅自下山,自己想下山的愿望恐怕就要落空了,心中焦急不已,道:“再跑就跑出剑宗的地界啦!”
追雷鹳脑袋一沉,脚下速度竟然更加迅疾,附近景象近乎虚化,杨晋一看得头晕目眩,想抬头去看前方远处,但无数如利爪般的树枝藤条擦着他的脸颊和头皮一滑而过,教他根本不敢将头抬起来。狂奔了约莫半个时辰,杨晋一耳畔的狂风依然呼啸不绝,头顶的束发也早就被风吹散,飘在脑后在空中乱舞。
身下的追雷鹳仿佛不知道疲惫,奔袭这么长时间也不做任何歇息,杨晋一现在除了惊骇,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回头看了眼后方的青竹山,心想这下子算是彻底犯了门规,苦叹一声,又想这家伙将自己带出来,也不知道是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
青竹山最东面二十余里地的山势逐渐趋于平缓,二者奔出一片林荫稀疏的枫树林,就算是彻底跑出了青竹山的东界边缘,在平坦宽敞的大道上向东又奔六七里地,竟然来到了一片沙质细软的沙滩前。
追雷鹳在这片沙滩上停了下来,它口鼻之中不断地喷出滚烫且粗重的热气,趴在它背上的杨晋一见它不再奔驰,当即手脚酥麻地跌坐在了沙滩上,一落地,看着眼前蔚蓝无际的大海,不禁怔怔地出了神。
这是他头一次见到大海。
过去爹爹杨振南走镖回来,说大陆西面有一片西海,东面有一片东海,等他金盆洗手,就带他和他娘一起去看看大海。那时候他爹描述的大海波澜壮阔的景色时,他心中尚且没有任何概念,此时亲眼目睹,但见天边尽是海水,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汪湖水都要广袤,蓝色的海浪中勾勒着一条条白色的浪花,从远及近,怕打向岸边,心中震撼万分,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追雷鹳喘着粗气,迈着沉重的步伐,径直向着大海走去。
杨晋一看着它的背影,并没有开口去叫它,但见它全身都没入海水,且越走越深,这才紧张地开口叫道:“你干什么?”
追雷鹳在他开口的同时便停了下来。
它伸着脖子露着个脑袋,遥望着大海深处,像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海水里,许久,杨晋一不见它要返回来的意思,心中觉得奇怪,起身拍去自己身上的沙子,脱去鞋袜,淌进冰凉的海水,来到追雷鹳身旁,扭过头刚要说话,却惊讶地发现追雷鹳眼中落下了几粒豆大的泪珠!
杨晋一吃惊地看着对方,随着后者的目光看向大海深处,隐隐感觉它现在的表现,恐怕和它之前受伤一事有关,看着眼前如一根黑色线条的天际线,不禁心生疑惑,暗道:“莫非它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这时候,追雷鹳竟然像人一样低声抽泣了两下,回头看了杨晋一一眼,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咕咕噜噜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在和他说话。
杨晋一拍拍它的脖颈,指着大海深处,道:“那边是不是你的家?”
追雷鹳昂着头哀鸣一声,这声音杨晋一从来没有它叫起过,正感到奇怪,追雷鹳脑袋忽然一甩,掉转头向着沙滩上走去,杨晋一看着它的背影,一种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暗想它当日重伤归来,倘若大海深处有它的家人,那多半也已是凶多吉少。
他心情沉重地跟在追雷鹳身后,走上沙滩,后者忽然甩动脑袋,继而脖子、身躯、尾巴依次抖起,无数水滴如同天女散花,尽数被它甩落出来,弄的杨晋一满身都是。它张开自己绒羽还未完全丰腴的翅膀,用力扑棱了几下,带起一阵劲风,双脚轻点,竟然轻飘飘地跳起老高。
杨晋一揩去脸上的海水,看着它轻盈的身姿,其宽大的羽翼让他毫不怀疑那些绒羽完全长成后,它就一定能轻松的翱翔九天。
嘎……嘎……
远处隐隐有海鸟的叫声飘来,杨晋一回头望向远处的海面,那里有几条渔船正在捕鱼,数十只海鸟围绕着那几条渔船盘旋,渔民们正在吃力的收网,捞出海面的渔网内,正翻滚跳动着不少海鱼。
待渔民将网拉上船后,海鸟们全部降落在了船舷之上,昂首鸣叫,嘎嘎声此起彼伏,似是催促着渔民将海鱼从网中倒出来。
他正看得出神,那群海鸟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下子从渔船上四散飞起,渔船上方的天空顿时变得黑压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