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亦康踉跄着从地上站起，又问宋念借了一根猫毛，宋念手指在咪咪脸颊上一摸，一根刚中带柔的脸颊毛出现在手中。

睡梦中的咪咪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脑袋藏进了爪子里。

候亦康颤抖着接过猫毛，捏着它给父母整理了衣衫和头发。

如果离别已经无法避免，那至少，让他们干净体面地走。

做完这一切，候亦康跪在候父候母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又狠狠甩了自己几个巴掌，力道之大竟打得自己嘴角渗血！

“爸、妈，儿子不孝……”

候亦康脑袋磕在地板上，心神震荡之下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急促抽泣。

宋念将手搭在他肩上，希望能给予他一丝温暖：“你节哀吧，世人都想苟活于世，但谁又能说这人世间不是一个大炼炉呢？”

“有的时候，离开也是一种解脱。”

候亦康泣不成声，他紧咬牙关，甚至将舌头咬破流出血来。

他将充满铁锈味的鲜血咽进肚子，闭着眼睛说道：“大师，您动手吧！”

宋念朝后站了一步，她看了面前面目狰狞的两位老人一眼，第一次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宋念觉醒这半年来，面对为难自己的蒋夫人没有低头，面对自己前世的仇人没有低头，面对这个世界的各类鬼怪也没有低头。

但现在，她对着面前毫无神志的两个老人低下了头颅。

她朝着候父候母鞠了一躬，轻声道：“安息吧。”

随后右手在虚无中一抓，那钉入老人们四肢的猫毛钉就像流水一般渗入候父候母的体内。

随着猫毛的消失，两位老人的魂体也渐渐变得透明，他们怨怒的脸庞也逐渐恢复温和。

“康康，你要照顾好自己。”是候母温和的声音，候亦康感觉一个温热的手掌抚过自己发丝，就像小时候候母哄自己睡觉时一样。

“儿子，抬起头来，堂堂正正地活下去！”是候父厚重的声音。

候亦康慢慢抬起头，昏暗的地灯光下，他看到了父母消散前最后的笑脸。

“爸！妈！”候亦康哽咽的声音响彻地下通道，回声如雷鸣般一遍遍回响。

地下室尽头的房间内，路大师和吉老爷眼睁睁看着火盆里冒起冲天烈火，瞬间就将架在上面的两个小纸片人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