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最美,五彩斑斓,只是时间太短。
天光映在凤药瓷白的脸上,又一寸寸暗下去。
“姑姑要保重身子。”
杏子轻声说,“忧思太过,不得长寿。”
小主,
凤药笑笑,点点额角,“这里有了白发了。”
杏子有些心酸,凤药毫无半分郁色,只是怨道,“谁能料想,治国是这么难的事呢?”
“姑姑别的不怕,只怕时光不够用,不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大周兴旺发达,不看到婴骨塔倒塌,姑姑哪肯闭眼。”
倒把杏子说得心酸了。
“姑姑,杏子知道你要做什么。那册子杏子也看了。”
“其实又关咱们小民屁事?杏子只想叫姑姑平平安安。”
“我们是人呀,总要有目标,只有畜生才是为活着而活着。我们有爱的人,有守护的东西,活得才有味道。”
她摸摸杏子的脸,“好孩子,你的夫君、你的孩儿,不都是你想守护的人吗?”
“姑姑就是想看到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安稳,想看到女子不再随便受人戕害。”
“总之,姑姑也说不清楚,但你能明白。”
“我也有想守护的东西,姑姑,做大事是不是可以不拘小节?”
凤药沉默了很久,久到连那最后的光都消失,她的面孔陷在一片暗色中,方才轻轻答了一声,“是。”
也许,路走远了,人总会失去最初的自己。
在这肮脏的地方,谁也干净不了。
锦贵人的结局在开始就布下了,但是——
她走不走得出来,全在她自己。
杏子得了她想要的答案便离开了。
她还有事要做。
……
锦贵人很快就好起来了。
杏子看过许许多多病人,只要人心中存着念想,存着生机,喝下的药才有用。
人命如灯芯,那念想就如灯油。
没了灯油,凭她是铁拐李,也点不亮生命之光。
她前几天只是胡乱开了些药。
锦贵人身子好得很,她是一味上好的药材。
用来祸乱后宫的上好药材。
杏子一向对这种事情带着恶趣味。
经过陈紫桓北宅杀婴事件的洗礼。
她的心中受过震动。
但并不是对所有人和事都能怀一份怜悯。
没有人能一下改掉深入骨子的秉性。
她最爱呆在宫里,在这充满谋算的肮脏之地,她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毫无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