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自有御医张罗,贸然由我一介外人相送药丸,会不会不太妥当?”
秦烈行嗤笑:“你是外人,你这具身子可不是。前段时间老皇帝服了容王妃的药身子确实大有起色,此后,于容王妃,也算得上有几分信任,如今既是你得了她的身子,便也承了老皇帝的信任,有你去送,再是合适不过了。”
徐弦月微微咬了咬唇,握着木盒的五指不自觉收紧。
秦烈行看得出她的踌躇,又道:
“无碍,当真是有什么后果,轮到这副身子上,届时你已经回归本体了,此事,从头至尾,都是容王妃一人所为,红羽,此事与你无关,你且去做便是。”
呵!?
忍住,忍住,最近想骂脏的次数真是越来越多了。
徐弦月磨着后齿,指甲扣紧木盒边沿,强行压制了怒火,不动声色咽了一口气,道:“属下明白了。”
“你无需有过多举动,顺势而为即可。”
徐弦月不愿再同他搭腔,跟随着秦烈行,一同前往龙憩殿。
其实,有个问题,徐弦月一直都想知道,只是以现在的身份,不便开口问询——衍虚去哪里了?
他不是秦越川的人吗?
为何近来几次,似乎都不曾瞧见,听见他的身影与动向。
徐弦月看了一眼秦烈行的背影,又迅速收回视线,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衍虚,该不会……
未及深思,秦烈行已经入了龙憩殿内,徐弦月快步,随他径直入了内殿。
“父皇,儿臣前来探望父皇,听闻容王妃痛些医理,既在宫中,便邀她一同前来。”
徐弦月正欲行礼,皇帝摆手,“罢了,此处没有外人。”
“朕近来觉得身子不太舒坦,那帮子御医总说是疲乏过度,要朕好好修养歇息,却总也不见起色。”
“容王妃,恰逢你在宫中,既是如此,且替朕瞧瞧。”
徐弦月余光扫了一眼秦烈行,移步上前,这才看清了皇帝的面色,若是说形容枯槁,当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肤色暗淡,眼肌无力,抬眼之时,往日虎目的浩然明锐荡然无存,眼尾沟壑深邃分明,条条下垂,若非身着名锦,坐卧龙榻,谁能想到,面前这个面容憔悴至此的老者,乃是当今天子。
尤记太后寿宴时那次,尚且不及如此。
仅是几月而已……
徐弦月不忍再瞧,犹豫了几息,还是垂眸摸向了皇帝的手腕。
身侧旁观的秦烈行,身子逐渐前倾,眼锋凌厉,唇线抿起的弧度似有不悦,却也未曾言语,只轻抵拳咳了一声。
徐弦月恍若未闻。
片刻,徐弦月的五指离了脉搏,自袖中取出一个药丸,同秦烈行方才予她的几无差别:“陛下,身子确实无大碍,若陛下信得过儿臣,日服此药,或许可以有助陛下及早痊愈。”
见她取了药丸,秦烈行这才舒了眉眼,重新缓了身躯,单臂压在扶手上,目不转睛看着徐弦月斟了一碗清水,将药丸送服于皇帝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