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放下了那块锋利的木板。

她没有再去看那个孩子的尸体,而是缓缓站起身,在那片被血与火浸透的村庄废墟里,迈开了脚步。

她的步伐依旧踉跄,依旧没有焦点,像一个被风吹动的稻草人,漫无目的地在残垣断壁间穿行。

楚墨没有阻止。

萧红雪更不敢动。

两人就这么看着她,看着这个疯女人,一步步走过横七竖八的尸体,绕开一滩滩早已凝固的暗红色血泊。

最终,柳如烟停在了一座倒塌的茅屋前。

在那里,一把农家用旧了的锄头,斜斜地插在泥土里,半截锄柄已经被烧得焦黑。

柳如烟伸出那双沾满污垢的手,握住了那粗糙的,甚至还带着灼烧余温的木柄。

她将锄头拔了出来。

然后,她转身,拖着那把比她半个人还高的锄头,一步一步,又走回了那个孩童尸体旁。

萧红雪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她要做什么?

这个疯子,拿锄头要做什么?

下一秒,柳如烟给了她答案。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

柳如烟举起了那把笨重的锄头,用一种生疏到可笑的姿势,狠狠砸在了孩童尸体旁边的空地上。

坚硬的、被血浸过的土地,只被砸出了一个浅浅的白印。

她没有停。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次举起锄头。

“咚!”

“咚!”

“咚!”

一下,一下,又一下。

她没有动用一丝一毫的灵力,就凭着那具早已被折磨得孱弱不堪的凡人之躯,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重复着挖掘的动作。

每一锄下去,她的身体都会因为反震而剧烈地摇晃。

每一锄下去,都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这根本不是在挖坑。

这是一种自虐般的,毫无意义的苦役。

萧红雪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看不懂。

她完全看不懂。

一种比恐惧更加深刻的,名为“荒诞”的情绪,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曾是高高在上的昊天圣女,她所见的世界,是建立在强大力量与森严法则之上的。凡人的生死,宗门的荣辱,正邪的对立……一切都有其清晰的逻辑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