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大营的夜,死寂而沉重。连续数日的高度警戒,如同紧绷的弓弦,终究抵不过疲惫的侵蚀。白日里震天的喊杀和紧绷的神经,到了这黎明前最黑暗、最深沉的时刻,化作了难以抗拒的困倦。
营垒边缘,一处高耸的哨塔上。两名值夜的北狄哨兵拄着长矛,眼皮如同坠了铅块,沉重地往下耷拉。其中一人脑袋猛地向前一点,又惊惶地抬起,强撑着瞪大眼睛扫视着下方被火把光芒分割成块块明暗的营地。除了偶尔走过的巡逻队沉重的脚步声,四下里一片死寂,连虫鸣都听不到。
“妈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哨兵甲低声嘟囔着,用力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再……再熬半个时辰就换岗了……”哨兵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口水都流了出来,“困死老子了……”
就在这困意最浓、警惕最懈的当口。
几道比夜色更浓、更纯粹的黑影,如同贴着地面流淌的墨汁,悄无声息地从哨塔下方那大片火把光芒无法覆盖的阴影区域滑过。他们的动作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踩在巡逻队脚步声的间隙和视觉的死角上,如同融入夜风的幽灵。
哨兵甲似乎感觉到下方光影有极其细微的晃动,他强打精神,探出半个身子,眯起眼睛努力向下望去。下方营帐错落,光影斑驳,一切如常。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
“看花眼了吧……”他嘟囔着,缩回身子,将沉重的脑袋靠在冰冷的木柱上,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合拢。
下方阴影里,渊墨如同磐石般紧贴着冰冷的营帐毛毡。他冰冷的眼神扫过哨塔上那两个彻底放松警惕、几乎陷入沉睡的身影,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时机,到了。
他身后,是二十名如同影子般沉默的暗影卫精锐——惊蛰序列。他们是暗影中的暗影,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匕首,专司渗透、刺杀、斩首。今夜的目标,是北狄大将乌恩!是彻底斩断咄吉另一只尚未完全折断的臂膀!
根据“孤雁”传回的精确情报,乌恩重伤昏迷,被安置在靠近大营核心区域、守卫森严的一座独立营帐内。帐外四名金狼卫寸步不离,附近还有三支交叉巡逻的小队,防卫堪称滴水不漏。
渊墨带领着惊蛰序列,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在黑暗与光影的缝隙中潜行。他们绕过明哨,避开巡逻队刻意拉长的路径,最终如同毒蛇般,悄然盘踞在距离目标营帐不足三十步的一片堆放杂物的阴影之中。
营帐门口,四名身披重甲、眼神锐利的金狼卫如同四尊铁塔,纹丝不动。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任何可能的风吹草动。更远处,三支巡逻小队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沿着固定的路线来回逡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渊墨的呼吸悠长而平稳,如同冬眠的巨蟒,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他在等待,等待那稍纵即逝的完美时机——巡逻小队视线同时脱离此处的死角!
来了!
当两支巡逻小队背向而行,即将消失在另一座营帐的转角,而第三支小队刚刚走过营帐正面,将视线投向远处的那一刻!
渊墨动了!
没有一丝征兆,没有半点声息!他的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黑色闪电,瞬间跨越了三十步的距离!速度快到极致,在原地甚至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为首那名金狼卫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已扑面而来!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喉咙处便传来一阵冰凉的剧痛!视野瞬间被黑暗吞噬,意识消散前,他最后看到的,是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绝对冰冷杀意的眼眸!
“呃……”
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般的声音尚未完全发出。
三道黑影紧随渊墨之后,如同附骨之疽般贴上了另外三名金狼卫!一人捂嘴割喉,动作一气呵成;一人袖中短剑毒蛇般刺入颈侧动脉;最后一人则如同鬼魅般绕后,双手抱住头颅猛地一拧!咔嚓!清脆的骨裂声被夜风瞬间吹散。
四名精锐的金狼卫,在绝对的实力碾压和完美的突袭配合下,连一声像样的警报都没能发出,便如同被割倒的稻草般瞬间毙命!
与此同时,两道黑影如同旋风般卷入了敞开的营帐门帘!
帐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苦涩的药草气息。两名负责内卫的金狼卫听到门口轻微的异响,警觉地转过身,手已按上刀柄!
“谁……”
“咻!咻!”
回答他们的,是两道快如流星的寒芒!两柄淬毒的飞刀精准无比地钉入了他们的咽喉!两人眼睛猛地瞪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
整个过程,从渊墨暴起突袭,到帐内守卫毙命,不过短短三息!
渊墨闪身入帐,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营帐中央那张铺着厚厚皮毛的床榻。榻上,一个魁梧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躺着,正是重伤昏迷的北狄大将——乌恩!他脸色蜡黄,气息微弱,胸口包裹着厚厚的、渗着暗红色血迹的绷带,浓烈的药味也无法掩盖那刺鼻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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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确认!”一名刚刚解决内卫的暗影卫低声回报。
“清理现场,尸体拖入帐内!”渊墨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几名暗影卫立刻行动,动作迅捷而无声。门口的尸体被迅速拖入帐中,与内卫的尸体堆放在角落。另外两名暗影卫如同鬼魅般闪到帐门两侧,透过毛毡的缝隙,警惕地监视着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