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鏐麾下的顾全武,觉得当和尚没前途,当兵,结果从一介大头兵奋斗到官至太保。
李罕之,更是个传奇。少年时当儒士,志在考进士。读书读不进去,落发为僧,一次游方到汴州,在城门口从早到晚蹲了一整天没要到饭吃,大怒!乃掷钵于地,毁僧衣,亡命为盗。
土匪当腻了,又当兵。
成汭,先是逃犯,复为和尚,再为马贼,再当兵。
韩建,衙兵世家。
一句话,军人来源复杂。你随便揪个大头兵,是文盲不稀奇,但人家跟你聊起历代政治得失,你也不要惊讶。
其次,对于祖辈世代从军的武夫。以这会武夫的从军待遇,家庭条件都不差,弹弹古筝,画个画,读读诗词歌赋,大多数都玩得起。王师范老子王敬武,淄青小校。但你看王师范的文化水平,几个读书人赶得上他?
不要因为他是武夫,就认为他是文盲,就天然的把他们和文化人对立开来。
事实上,我阅读两唐书、资治通鉴,很多大头兵的兵变方案、兵变发言、即兴演讲能力令人震惊,其思维缜密、语言犀利、对政治的认识,完全和之前汉魏南北朝、宋元明的军人是两个物种。换个时髦的词——属于高学历武夫。
本次答疑完。
另附两次兵变,给大伙见识下武夫风采。别说魏博了,魏博不够看。
一,出丧。
唐德宗贞元八年,宣武节度使刘玄佐薨,朝廷欲自委新帅,以陕虢观察使吴凑移镇汴州。但怕出麻烦,于是事前遣使密问监军、行军司马:“吴凑可乎?”
监军孟介、行军卢瑗曰:“便。”
吴凑遂赴任,行至虎牢关,汴州衙兵让他等一下:”刘帅马上出葬了,等我们给他办完丧事你再来。”
行军司马卢瑗觉得不像话,没同意,坚持先迎新节度使。
于是——“将士大怒!”凌晨,衙军全副武装一路破口大骂开进罗城,将刘玄佐之子刘士宁抓到帅位上坐好,然后七手八脚给他换上黑色孝服,呼为留后。
随后——“执大将曹金岸、浚仪令李迈,曰:‘尔等皆请吴凑者!’遂脔之,唯卢瑗获免。”
衙兵们把把曹金岸、李迈两名文武抓出来杀鸡儆猴,按在军门前,数落他俩的罪行:“就是你们要迎接吴凑是吧?”说完,乱刀剁成肉酱。
监军孟介、行军司马卢瑗被赦免。再之后,刘士宁拿出钱财——“请之为帅。”请求衙兵任命自己为节度使。衙兵许之,于是令监军、司马火速上表,向朝廷讨要转正诏书。德宗闻讯,不敢招惹,给了。
贞元十年,刘士宁解除衙将李万荣兵权,令改任府城都虞侯。李万荣不悦。
某日,士宁出城打猎,万荣乃谓众曰:“有诏征大帅入朝,使吾掌留务。汝辈人赐钱三千贯,无他忧也。”众听命,然后派人通告刘士宁:“诏征大夫,宜速即路;若迁延不行,当传首以献。”赶紧滚,节度使换人了,再不走,宰了你。士宁无可奈何,流浪长安做了寓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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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盛夏。
元和十四年,李师道伏诛。宪宗以华州刺史马总为郓曹濮节度使。以义成节度使薛平为淄青齐登莱观察使。以行营供军使王遂为沂海兗密观察使,分淄青为三道。
兖海观察使王遂,本钱谷吏,性狷急,无远识。时军府草创,人情未安,遂专以严酷为治,所用杖绝大于常行者,每詈将卒,辄曰:“反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