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潼,朕设计好草图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你亲手做一个这样的床榻,你看……如何?”
朱由校一边演示,一边看着张嫣,那眉眼里全是紧张和期待。
他似乎深怕媳妇儿拂袖而去,或者嗤之以鼻,脸带嘲讽。
你堂堂大明皇帝,不经营朝政,却又摆弄木匠手艺?
谁知,张嫣却面露不忍之色。
朱由校啊朱由校。
我却如何也想不到,你生着重病却费尽心思给我打造了一张木床。
这让张嫣第一时间想到数年前,朱由校给客印月打造的那具木牛流马,想到当年两人在乾清宫的恶心模样。
可……
时过境迁,一晃五年过去。
曾经英姿勃发的天启皇帝,已成了濒死之人。
再看他脸上可怜神态,又看他骨瘦如柴的身子,布满老茧的双手……
张嫣只感觉一颗心难受的厉害,似乎被人攥紧又松开,再次攥紧再次松开。
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几乎说不出话。
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陛下,这床榻做的极好,妾身甚是喜欢,不过您如此对待妾身,妾身惶恐……”
“啊!”
朱由校见张嫣喜欢,眉眼间都笑了起来。
“不惶恐!不惶恐……咳咳咳……身为夫君,给娘子打造一张床又算什么……”
“咳咳咳……只可惜啊,朕的精力太差,本想再给你打造一个梳妆台和首饰匣,没力气了……咳咳咳……”
朱由校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捂着嘴角,肉眼可见又有鲜血溢出。
“陛下!”
一旁的魏忠贤见状,心都要碎了。
他慌忙走过去,搀扶着朱由校回到软榻上靠着。
“您……能不能不折腾了,陛下!再折腾下去,您让老奴哭死当场吗?”
魏忠贤流着眼泪,哽咽说着。
“好,好!朕听的你的话,听你的话。”
朱由校回到软榻坐下,才终于喘匀了气息,扔掉手帕后看着面前几人。
魏忠贤、王体乾、张嫣、朱由检。
俱都是他最亲近的人啊。
朱由校留恋的看着他们,自知时日无多,才唤他们过来相聚。
小主,
此刻这最终的遗愿,算是彻底完成。
他不再说话,看着每一个人,似乎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可能是回光返照,也可能是心情变好。
朱由校的气色竟莫名又好了许多。
这让魏忠贤松了口气,想着皇上怕是还能撑些日子。
他也不再嗔怨唠叨,看着朱由校一阵恍惚。
岂料,这却让一旁的朱由检却要吓死了。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皇兄的气色又好了这么多。
难道喝了那仙方灵露饮真的管用,即将康复?
又送我茶壶警告,难道要将我宰杀?
朱由检一时间心中再无惭愧之情,只怕皇兄又恢复如初,心里紧张至极。
他只好趁着没人注意,瞪了一眼一旁站着的王体乾。
王体乾见信王殿下瞪来,心头一个哆嗦。
可看着对方那吃人眼神,只好垂下了头,苦着脸说道。
“陛下,既然您龙体稍安……”
“奴婢觉得应该多出去走走才是。”
“近日西苑太液池的锦鲤养成,鳞集仰流,鱼贯雁行,壮观不已。”
“不如,陛下明日去西苑游船,看看锦鲤,赏赏荷花。奴婢觉得,或有助龙体安康?”
嗯?
去西苑太液池游船?
王体乾冷不丁这话一说,屋里几人心情各异,面上露出不同神色。
最终,却又看向朱由校,不知皇上如何决断。
朱由校也愣了片刻,看着面前每一个人,突然展颜笑了。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