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神境的晋升,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若是能够受万人敬仰,汲取大量气运,那么这个晋升过程……就会相对容易许多。”
游海王想要晋升阳神,选择了最冷酷铁血的方式!
潮祭鲤潮城,强行汲取生灵命数,为自己所用!
在大褚王朝,这是铁律所不容的禁忌之事。
但放在妖国。
为了晋升大尊,牺牲数万妖灵生命,实在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弱肉强食,便是这个世界烙刻在每个生灵骨子里的规矩。
只不过人族,用了无数规则,将这条铁律保护起来——
“在皇城的‘至高者’眼中,凡俗是水,他们是船。如果没有了凡俗,那么他们的统治也就失去了意义。”
陈镜玄缓缓道:“如此一来……作为香火,作为江水,凡人能看见的,能听见的,便也都是‘至高者’希望他们看见,听见的。”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凡俗皆是愚昧。”
谢玄衣罕见地耐心听完这些话,然后给出结论。
“……凡俗大多愚昧。”
陈镜玄摇了摇头,更正道:“总有特别例子,即便那些天人,开窍修行之前,也只是凡俗一员。”
“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今日畏惧你,诽谤你,只是暂时的……”
小国师俯瞰着这些人,同情地说:“皇城有许多风风雨雨,这些年街巷青石的青苔,都换了一茬又一茬,过些日子,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忘记你。”
“原来你约我在这见面,只是想安慰我?”
谢玄衣笑了。
“书楼这些日子,遇到了些棘手的麻烦。”
陈镜玄也笑了,道:“很抱歉,未能在前些日子,帮你佐证清白……林家之案和北郡世家的梁子,大概只能等北狩结束之后再来解开。不过那些人也不傻,他们不会被元继谟平白无故当剑使。”
“不必对我道歉。”
谢玄衣摇了摇头,平静说道:“林家之案,我不在乎。书楼愿意给谢某一个身份,谢某便已经感恩戴德了……这种小事,哪里需要你来出面?”
小国师哑然。
两人坐在茶楼的春光里,默默饮着茶水。
“我还以为,你平日里只会待在书楼。”
许久之后,谢玄衣主动打破了这份平静:“先前听笨……姜大人说,这些年,你几乎从未离开过书楼半步。”
“其实从笨虎口中所说的,那些关于我的话,只能信一半。”
陈镜玄笑着说道:“毕竟,让他知道我全部的一切,实在是太可怕的事情。”
正如先前所言的以上驭下之道。
姜奇虎在书楼行事,他所看到的,听到的,大多是陈镜玄让他看到的,听到的。
这倒不是恶劣的“欺骗”。
而是他实在太过刚直,容易被秦百煌套话。
如果陈镜玄不防着姜奇虎一些,那么要不了多久,皇城就会流行第二本传记故事,书楼轶事。
“说什么仙凡有别,其实也是幌子。”
陈镜玄感慨道:“这套高高在上的谎言,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问心劫,问道劫,天人劫,哪一劫不是凡俗众生要渡的劫?修行者一样有七情六欲,成了监天者,成了新国师,一样会想要找到‘活着’的意义。”
谢玄衣挑了挑眉:“所以你也不是一直待在书楼?”
在他印象中。
陈镜玄是一个很“静”的人,像是一块坚韧的石头。
在一个地方落下,便可以长长久久地扎根。
“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陈镜玄笑道:“我喜欢在这个地方,看阳光,看大雨,看风雪。”
这个样子,已经过去了十年。
“那你想过离开皇城吗?”
谢玄衣注视着小国师的双眼,无意间抛出一个问题。
陈镜玄沉默数息,摇了摇头。
“这世界很大,远不止一座大褚皇城。”
谢玄衣轻声笑了笑:“如果我是你,我应该常出去走走,不仅仅是看这世界,也是看这众生。除了光风雪雨,这世上总有些人,是你应该去见的。”
“……”
此言一出。
茶楼再次陷入静默。
这一次,是由陈镜玄打破平静。
“对了……此次请你相见,还有一事。”
小国师避开了先前谢玄衣所提到的那个话题。
他笑了笑,抬起袖袍,轻轻一挥。
唰!
桌案之上,多出了一把漆黑狭长的物事。
这是一把伞。
不……准确来说,这是一把剑,一把包裹在伞鞘中的剑。
谢玄衣目光牢牢吸引在伞鞘之上。
这伞鞘刻着一朵朵漆黑莲花烙纹,还夹杂着斑驳纤细的霜白雪痕。
若干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