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路明非愣了一下,然后直接举双手投降,嘴里嚼完牛排起身推开椅子就想润了,“那啥,我回去洗澡睡觉了,这岛上是真的热,你们慢慢吃。”
还没站起来,路明非忽然就被林年摁回了椅子上,“反正只是聊天,那我也问你几个问题。”
操,这该死的报复性心理。
路明非后悔拷打林年了,被那股手劲儿按在椅子上简直动弹不得,挣扎了两下就认命了,反手招来服务员多要了一杯冰芬达吹泡泡。
“路明非,你对林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意思是你对你自己的感情处理很满意咯?”曼蒂不愧是林年的忠实狗腿子,上来就给路明非一发暴击。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林年按着路明非的肩膀,“虽然我知道提起她你会有点难受,但我觉得这依旧是一个迟早都得正视的问题。”
路明非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松下肩膀躺在了椅子上,抱起自己的冰芬达咬着吸管有些蔫,“想问什么就问吧。”
“现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做噩梦,然后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吗?”
路明非端着冰芬达呆在原地,看着木护栏外空洞下海水里游来游去的蝠鲼,好一会儿没反应。
“谁告诉你的?”
“芬格尔。”
“靠,我就知道他管不住嘴,亏我还用了一顿宵夜收买他,让他别瞎说话。”路明非嘟哝道。
林年没有说,他用了一整个学期的宵夜才撬开了芬格尔的嘴,让他把路明非回寝室自闭那段时间的情况全部告诉了他。
“我现在倒也还好了,嗯。”路明非说。
曼蒂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知趣地没有插这个话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林年说,“如果陈雯雯活着走出了尼伯龙根,你会选择让心理部洗掉她的记忆,还是.让她走进你的生活?”
如果陈雯雯没有死,他会怎么选。
这个问题在林年问之前,他就在无数个夜晚自己问过自己了。
那是一种幸福的烦恼,倘若尼伯龙根事件他们完美解决了,没有任何人死亡,陈雯雯也顺利地活了下来,经过了那么惊心动魄的旅程之后,他们两个会走向怎么样的未来?
最大可能是陈雯雯会害怕混血种的世界,富山雅史教员他们也有足够理由去洗掉她那段可怕的记忆,自此自己和那个女孩再无交界,互相遗忘在自己的世界里。
说一个笑话,这种想法,这种可能性,是唯一能让路明非感到安慰,能缓解心里沉重到窒息的压力的解。
因为无论是试想的这个未来,还是悲哀的现实,陈雯雯都永远地离开了他,这么看起来,似乎对于现状来说区别会稍微的小一点,让他卑鄙的能稍微喘过一些气。
但真正扼杀他,使得他痛苦的,是另一种可能。
他是记得的,在地铁里,自己就算暴血成为了怪物,那个女孩也主动用衣裳遮盖着自己的鳞片,温暖地拥抱着自己,那是否算是一种接受,代表着她对自己的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