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瘦双手将女儿搂入怀中,话里带上几分乞求的意味:“澜儿,你再忍忍,等娘这胎得了儿子,你就可以恢复女儿身了!”
“我忍到现在了!我们姐妹十一个,还不够给那老东西养老送终的吗?!给他立十一座坟头还不够他住的吗?”
“住口!”妇人气血上涌,推开怀里的女儿,抬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过后,少女娇嫩的脸上被指甲划破,很快出现了几道血痕。
妇人不料这一回竟打中了,微微一愣,气消了大半,开口却又责怪道:“你怎么没躲开?若是留疤破相了,将来可如何嫁人?!”
她忽地又反应过来,轻抚着隐隐抽痛的肚子,说道:“不对,你怎么能这么咒你爹?你这话叫人听见了,还有谁敢上门求娶?”
“没人上门求娶,刚好可以招婿入赘!我们姐妹十一个,能给他招来十一个女婿,女婿顶半子,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五个半儿子……”
妇人打断池无澜,说道:“那能一样吗?况且,生儿育女,乃女子本分。”
“可你是三年抱俩五年抱仨,十五年生了十一个!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本分!”池无澜几乎是嘶吼着说完,才抬手捂脸,长叹口气,颓然道,“算了,我跟你说不通!”
她干脆从袖子里掏出两团棉花捂上了耳朵,背过身去。
……
一晃,池无澜又站在了凄清的灵堂前。
血腥气萦绕不去,与白烛、纸钱燃烧的气味混合在一起。
隔壁却传来婴儿中气十足的啼哭声,众人喧闹声,还有年轻女子的调笑声。
一边是白帷白幔,一边是红烛喜宴。
年少的池无澜披麻戴孝,笨拙地为妇人换上寿衣,神情却透出解脱般的松快。
……
池无澜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妇人脸上收回,便要调动剑意,破除心魔。
忽有十几个似曾相识的美髯书生围上前来。
池无澜讽笑着,挥了挥手。
往昔历任伴侣的身影消散,紧跟着,身后传来一道男声:“邬兰,你……你根本就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