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声,周围一片漆黑。
忽然,一支纤纤玉手,仿佛从永恒黑暗处伸来,带着一分幽清的美丽,印着粼粼波光,抚上少年背后。
“你……没事吧。”不惊尘烟一般地轻声问语。
梦虬孙猛地一醒,回头便看见锦烟霞在水月波光映照下像月宫的逍遥仙子,又像人间里的最温柔的小母亲,不禁心头一震。
来不及细究眼前人为何在此,一种难言的情绪已然攫住了他。
就好像游荡的船舶找到了避风的港湾,无依的游子得到了温暖的庇护。
那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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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有记忆起天涯乞子就是孤身一人,脑海里父母的印象早已模糊。
但此刻,他忍不住眼圈一红,颤抖着身躯尝试贴了过去,嗫嚅道:“我……我很怕,很怕……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怕过。连王都死在玄狐手上,我……”
“梦虬孙。”
白练飞踪的声音像风穿过松针一般柔,一般和蔼,抚平少年不安心情。
轻轻拍着天涯乞子后背,锦烟霞和他并肩坐在石上谈,她的年纪比梦虬孙大了几有百载。
龙族寿命绵长动辄数百光阴。
是故现今年龄不过而立的乞罗八景在白练飞踪眼中是不折不扣的幼仔龙。
眉清目秀的他有着海蓝色的头发,碎发刘海刚超过额头,此刻眼角微微下垂,给人一种难言的颓丧感。
像这种少年的心事,她是相当了解的。
可歌可泣的悲喜是意气风发的少年生涯之主旋律,锦烟霞也经历过,所以她只是选择倾听。
倾听不自觉泪流满面的天涯乞子吐露仓皇心声:“我很怕,我保护不了海境,我的……家乡。”
听着听着,她更能感受到梦虬孙之心情,眼底怜爱更深。
坐在潮头喃喃自语的他眼眸中透出遗世独立的少年哀伤、以及充满着对人世间的困惑。
似是哭得急了,哽咽抽泣的他面颊上多了一抹淡淡的潮红。
“什么给人抓去卖掉煮汤,那都是开玩笑的。”泪眼朦胧的梦虬孙一面擦着不争气的泪水,一面接着忍不住掉眼泪,“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风停了,什么声音也没有。
这世界上一旦完全沉寂时,也不知它是在悲哀,还是在伤情。
一把将楚楚可怜的哭包揽入怀中的白练飞踪沉寂了好一会儿,任由天涯乞子宣泄情绪完毕的她这才开口。
“你可以的……”
梦虬孙抬头,看着锦烟霞,她对他似乎比他对自己还要来得有信心,
“你可以保护得了海境,因为……我会帮你。”白练飞踪说。
说着,她还伸手摸了摸天涯乞子头顶晶莹如玉的龙角。
不容置疑的口吻入耳,梦虬孙躺在锦烟霞怀里,淡淡的香气袭人,心中一阵温馨。
没有再说话,因为,此时已不需要言语。
倏然,宛若想起什么一般,挣开白练飞踪怀抱直起身子来的乞罗八景问:
“你怎么会来?”这个时间点锦烟霞不是该跟梵海惊鸿待在天门才对吗?
那自然是有人传书拜托白练飞踪前来客串知心大姐姐安慰哭包糖弟。
“天门已经失陷,”锦烟霞希望保住一步禅空所重视的一切,“白练飞踪绝不会再让海境步上后尘。”
同一时间,中原,一条岿若金刚不动的僧影来到尚同会。
“阿弥陀佛!”低喧佛号吸引护界群侠视线。
收到响弦生所传信号的羽云凌自大门走出就看见屹立在此的金刚尊。
“大师是?”羽云凌问。
“贫僧法涛无赦,”金刚尊双掌合十,“求见尚同会主。”
佛国圣战一役,三尊各有损伤,菩提佛力得而复失的锦烟霞一身魔元尚且完好,前往驰援龙涎口。
伤势较浅的法涛无赦则肩负起与中原交涉的责任。
至于伤势最重的梵海惊鸿,被两人一致排除在外留守养伤……
而在还珠楼,无暇分身关注梦虬孙状况的皇甫霜刃则是被另一个人缠上。
看着眼前欲言又止的冽风涛,寰宇奇藏率先打破沉默:“我猜,涛兄应该有许多问题想问?”
“茹琳,岁无偿,还有他……”冽风涛目光投向别侧径立窗边好似全无人气的慕云知命。
“他们都是被医天子自死神手中抢回的性命。”皇甫霜刃打断道。
“为何他不告诉我……我……”冽风涛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告诉你又能如何?”寰宇奇藏反问,“中谷大娘害死的,又岂止王族亲卫。”
鬼刺林毒患所害西苗士兵尚且不算,单是嚓哈雷之仇便不容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