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郎君现在就能让你见到实力!”怒眉一扬,双瞳投射出的眼神像余烬里的两朵寒焰,语音也似刀锋。
自若神情安详且镇定,横眸扫觑一眼幽灵马车旋即复又落在修罗帝王身上,玲珑雪霏饶有深意地轻声道:
“伊正在等着看!”
指代不清的暧昧话语断绝戮世摩罗依葫芦画瓢应付黑白郎君之可能。
思及惊鸿一瞥下于幽灵马车中所见,百思纠结理出一点头绪的修罗帝王当即踏步上前,逆神遥指狂人所在。
“喂!商量好了吗?这边建议是最好派一个较耐打的出来。”
反客为主的戮世摩罗懒散得洒脱、悠闲得倨傲,嘴角微掀,泛起笑容,那是一种不屑、无惧、不受骗的笑意。
听见这话,玲珑雪霏回过眸来,美目里透出毫不掩饰的挑拨:“如何,不敢吗?还是怕打输失声?”
纤长玉指轻点下颌佯作思索状。
“唔!的确,谁叫伊有魔之甲傍身呢?”宛若看出黑白郎君顾忌,女子语气万分体贴,“那倒也不用勉强。”
说着,她迈步便欲接手战场,复被南宫恨拦下。
“护身气甲?”
重复一句划过重点,黑白郎君纵声长笑尽展狂人本色。
“哈哈哈哈哈……”笑声方落,战意陡升——“天下间没黑白郎君攻不破的堡垒啦!”
豪语未止,单手化去阴阳扇的南宫恨返身握拳而立,直面修罗帝王:
“来,让黑白郎君见识,当今修罗帝王的能耐。”
气势外放,宛如一头冲出牢笼的凶兽,睥睨世间,吞噬众生!
战火将燃之前,南宫恨甚至颇有闲情扭头望向女子质疑开口:
“倘若他令吾失望,黑白郎君这已经沸腾的满腔战血,若是没宣泄的管道,你要承担吗?”
玲珑雪霏并不避开狂人眼光,这种毫不避讳的回望自具魅力,只见她盈盈歉身一礼,嫣然出声道:
“任君处置!”
黑白郎君之能为,与之交过一阵的玲珑雪霏自是知晓,便是己身全力以赴也未有必胜的把握。
倘若当真由女子出手对上戮世摩罗,即便将之除去,也必因破甲耗力甚巨,届时碰上战至兴起不死不休的中原狂人势必凶多吉少。
能令玲珑雪霏不顾性命之人当世无二,至于戮世摩罗显然不具备这个价值。
黑水城中,皇甫霜刃与梁皇无忌相对而坐,乙木元婴、丙火魂灵各自化现,绵密内息若断似续,交融衍生素白云团垂下氤氲照定两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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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浩劫剑法所载经脉逆行之法中所悟出的转阴易阳术,果然大有功效。
强忍痛楚的术者将五行异力视作内息,神意默运,分辨阴阳运之逆冲封阻大穴。
练过数个周天,皇甫霜刃渐觉压在胸口的闷塞微有松动,从梁皇无忌掌心中传过来的热气缓缓散入自己周身百骸,胸口疼痛竟也稍减,当下不敢丝毫怠懈,继续用功。
时近深夜,不但术者胸口舒畅得多,连道者也大感神清气爽,体内沉疴疗复三四。
寻常治疗内伤都是给伤者输送功力,毕竟是外力介入,疗愈有限,伤者能自行运功后便主要靠自行调理。
而皇甫霜刃当即神与意合,逆转阴阳,竟令阴脉生出阳气,阳脉中生出阴气,浑身气血违反常理以反五行之道运转,真元运转拟合异力,伤气内息两两相合,痛苦之感也顿时消散了。
更甚者,在行功同时,术者更借传入梁皇无忌体内的一缕绵长内息,把魔躯沉疴一并诱发导出纳入反五行循环将之化消。
转阴易阳导引伤气互击开解彼此这一举措虽听来异想天开,却又偏偏暗合至理,需知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道门根基恰恰多在阴阳。
乙木灵能傍身,体质反为八重阳身,是以皇甫霜刃自开悟起便以先天少阴之气反哺肉躯砥砺其增长。
与之相反,生俱七回阴体的梁皇无忌于魔世所学反倒多为火属凶式,无意间正合阴阳互根之机要——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
此番两人双双受伤下同修此法本是少有机缘,若非各自练有一线灵界根基以为因循,二者精微内息不能丝丝合拍,也决计无法一一冲破逆通经脉的无数难关。
待到破晓天明,黑水城村落当中几只公鸡远远近近的此啼彼和,术者与道者体内真气已在小周天转了七转,双方俱感舒畅宁定。
全身内息如粒粒真珠,在诸经百穴中流转如意,皇甫霜刃将之逐一纳入丹田,不多时,他心气平和、呼吸悠长,体内气机融洽,再无纠葛,循环吐纳少顷,术者撒手撤掌导气归墟。
再过片刻,皇甫霜刃睁眼看去,却见梁皇无忌那双燎焰般的鬼眉动也不动,低眉垂目神色自若,渐进身外无物、天地两忘的顿悟境界。
“道者天地两不知,身在壶中无人识,老树盘根入泥土,疏枝横斜不留影。”心知这等状态最是难得的术者当下将入定总决并机宜悉数转述助其了悟阴阳,“目观鼻者鼻观心,心有玄珠生光明,玄珠粒粒走泥丸,转运轱辘度精魂……”
字字珠玑犹如晨钟暮鼓,敲击耳畔,邪神将边听边悟,边悟边练。
把肩一晃收回梁皇道身的他盘膝作跏趺坐法,双手交叉于颈下,双目微阖,心中观影意存膻中,气走头顶泥丸穴,转行背后轱辘关。
神魔一念大成解放魔族根基,加有灵尊赐印巩固此身清修所得。
体内自有纯阴至阳之气化生的梁皇无忌根基充足,不假他求。
因此这原本在别人练来,少则七八月,多则十余载,也未必有所成就的两章秘要,居然被道者于短短两个时辰内修成大功。
原先仅可在阳脉炼阳气,阴脉里炼阴气,虽说神魔皆我但实则依旧各行其是的道者而今能于阳脉中生出阴气,于阴脉之中生出阳气。
功行至此,梁皇无忌一身所学才算是真正浑融如一,即便回转魔世,亦能可与沉沦海彼岸双擘争雄不落下风。
‘但——’皇甫霜刃凝思不语,“仍是稍显不足……”
因为重归修罗国度继任帝尊的道者之大敌从不是台面上那名魔世龙首。
而当真对上那位千古一魔,谁能保证自己定可生还?
难以想见原剧当中一笔带过的横渡沉沦海求援到于魔界为元邪皇所败下落不明期间是如何的曲折凶险?
至少以梁皇无忌之风骨决计不会是偏安守全,用千金少的话来说——
“元邪皇复活了,魔世统一了,大师兄听到了,他说:‘唉!我身体不爽快,还是算了,孤身逃命保住鬼玺,等待反攻未来可期’。”
这样的修罗帝尊可完全不像那名能让煞魔子誓死效忠的帝鬼驾前最强之盾呢?说好的人世最后一道防线呢?
‘真是,没十年脑血栓都写不出这样的剧情……’
心下吐槽一句的皇甫霜刃抬手一尾乌红魔蚕赫然浮现掌心。
伴随术者指诀运化,凌空一拈,神异蛊虫霎如轻烟绕指,细如丝缕然又坚韧之极,由道者鼻息贯入,游走百骸驻留心槽再无动作。
从不怀疑挚友的梁皇无忌直到后来才从帝女精国的魔伶公主口中得知蛊虫效力,双生同命留存一线生机。
这作用倘若在阴谋家听来原本无疑十分耐人寻味,而修有类似术法的炎帝苗裔了解得更多,至少她一眼便看出道者是寄主而非宿主。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术者转眸望了眼城内方向,村落里喧闹纷杂、人声鼎沸。
至于城关以外,是夕阳晚照为惨烈战局作下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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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异的风景交汇在二人身上显得美丽而残酷。
美丽和残酷本就是互不相干的事。
但就如摘花一样,摘花的人是存情怀的,花朵是美丽的,但摘花的手跟美丽的花朵配在一起,就成了一种美丽的摧残。
他们是这场战争的幸存者,同时又是牺牲者的战友,逝者已矣,生者却该背负亡者初衷而行,所以兼有两种身份的他们只会是过客。
这世间万物琳琅,又大多擦肩而过,恰如棋局。
都知局终则散,胜负全无意义,但仍要苦心筹谋,步步斟酌。
最可悲的是——
即使看透,却也逃不掉。
若非身死,下一子便一定要落,又有谁,能真正逆天而行呢?
注目望了片刻的皇甫霜刃这才收回视线,长身而起。
虽知前方诸多艰险,也知世事变幻无常,但总要走下去才行。
术者起身,身外情景骤变,周围种着数十株苍松,虬枝浓芪,积雪如盖,再外面便是一层层屋宇,千椽万瓦,数也数不清,俨然王侯门第气派。
庭院中是一条铺着五色彩石的小路,绕过假山荷花池,柏树丛林后又是亭台楼阁,隐约还可瞧见有些彩衣人影往来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