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烟阁
太行三英、苗边双匪、大觉山人,三个成名杀手,如今齐聚此地,只为一个共同的目标,但在此之前,他们还得越过一个人。
那是一个道袍高冠的出尘羽士,外表看来浑然不似那类刀口上舔血的,少了些江湖气,倒是有几分俊朗。
眼下双方对峙,六对一的局面更衬得禹晔绶真形影单薄。
杀手无言,猎犬般的老辣眼光一扫羽士周身,无需沟通,分工自然而成。
窄额瘦脸,颧骨突出,隆鼻如鹰的大觉山人身形凌空,手浮厉芒,赫然满布化骨真气,迅稳兼备地扑向禹晔绶真。
见状,太行三英,苗边双匪不自觉地扯开嘴角,似是已然看见敌手未来。
放在他们五人身上,想胜过对方手中笔杆未能如此轻易。
需知天底下但凡能施这门兵器的人,手下功夫必是已点穴打穴为主,攻人要穴,点人死穴,杀人不见血,动辄便能取人性命。
奇门之中,此般兵器已属头筹。
而太行三英、苗边双匪一身武学多以大开大合为主,于奇诡善变反而不算精通,因此由大觉山人出手料理最为合适。
中年动若鹰隼俯冲而下,掌势阴冷,阴风阵阵,带着一股腥臭的气息,瞬间笼罩禹晔绶真周身上下。
险关在前,青年羽士神色不动,然而手上已经有了应变动作,抖袖挺腕,风雷穿云猎响,长枪直刺而出。
‘枪?竟然是枪?怎么会是枪呢?’
大觉山人心中只感大为突兀、矛盾。他已想到对方可能行笔,甚至用空暇单手来回应。
却从未想到对方所用居然是枪。
这点也是曾令青年羽士自家父母头疼万分的所在。
本意家学渊源,禹晔绶真应当在书法一道颇具天赋,子承父业。
更甚者,效法义舅修习丹青亦无不可,总之都是从笔法入手。
但依禹晔绶真所说,似是初习书法时,便被临书玉笔楷模全赋信手拈来的造诣打击到了。
至于丹青一脉,少年临摹若久所绘图景还不及荻花题叶八岁时宛若妙手天成的写生随笔,见微知着,推算作为花师尊的如画江山修为。
于是乎,崇贤更自闭了。
类似的情况还出现在其他七雅所擅领域。
没奈何,遭受连番打击的禹晔绶真愤愤表示自己要投笔从戎。
闻言,未有殁于道域内乱的临书玉笔险险拦下差点打算清理家门的泰玥皇锦,然毕竟为人父母,自当体谅子女心情。
战国策有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在旁观妻子监督爱儿习完阴阳八极以及不少高阶武学后,旭长辉这才一纸书信,将崇贤送往仙笔峰流水塘畔行云山庄,付与好友教养。
好友尚书郎传信嘱托,更是个性仁心侠举、不吝提携后辈,同为笔海三豪的傅天行自然不会藏私,遂将枪法机要悉心传授。
而禹晔绶真也的确未有让人失望,转系后的他一心习文练武,如今的一身枪法造诣很是不凡。
面对化骨柔劲,青年羽士指间笔锋捻转,双掌并合,须臾向外拉长,翠色玉笔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杆雪亮长枪。
简单直接的造型,枪身有若锋芒洗练,搭配着霜白的枪柄,并以洁白的兽毛点缀为缨。
犀利枪尖凝结寒星一点,拟似白蛇吐信,后发先至,带着难言的刚猛凌厉,径直刺中大觉山人掌心。
瞬息间,太行三英、苗边双匪神色丕变,身形飞掠而起,各施绝技,殛欲合围而来,然而终究是慢了。
从五人坐视禹晔绶真化去玉笔的那一刻就慢了。
道兵藏招,术法暗伏,障灵四方顿挫杀手步履。
而大觉山人呢?
他的反应很快,面上一层青气转瞬即逝,前探右手去势不变,内里强行转柔走刚,袖袍鼓涨虚掩厚重气机,横练一掌硬撼长枪一记。
与此同时,左臂反挥而出,空握成爪,擒向枪杆七寸弱处,翻覆刚柔反噬下的阴柔余劲正应此招。
眼下大觉山人右启化骨行霸道,左运鹰爪应狠厉,招法迥异,两套掌功竟是被他改得面目全非。
常言出奇制胜,实则不然,出奇却也未必能胜。
察觉苍鹰探爪意在夺兵,禹晔绶真长枪一振,轻巧逼退中年右掌,眼看错开猎猎飙风,迎向对方左手。
腕随手动,七尺二寸的冷冽寒枪飞舞而起,横挑斜抡,竟是平地生风,压服楼底竹篱花草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