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静石很不悦的看向曹崇凛,说道:“我俩打得正起劲,人间事也都有注意,适当时候会停手,轮不着你来多嘴,还是说,国师也想战一场?那我倒可以奉陪。”
不等曹崇凛说什么,他接着又道:“当年递剑,国师不曾露面,世人有猜想是国师自知不敌,为了面子而不出现,我并未那么想,今日却不得不想。”
曹崇凛蹙眉。
裴静石笑道:“国师怯战,无论有什么理由,是否合理,你自己不战,也不让旁人战,都让我不得不去想,国师要让世间两种声音同时存在,而不能变成只有一种声音。”
“谁都知道,国师年岁最长,因而没人会怀疑国师不强,事实上,国师也的确不可能弱,但是不是最强就不一定了,有人觉得我更强,有人觉得你更强,可说来说去,没有答案。”
“国师既不想让所有人觉得你最强,也不希望所有人都觉得我最强,维持平衡,起码某种意义上,我俩都是最强,国师会阻止林溪知我能理解,但阻止我与唐棠一战,就不理解了。”
“说担心苦檀被毁,你是以为我俩愣头青啊?”
“若是生死战,不顾一切,又何必在虚空里?你的担心纯属多余,依我看来,你是怕我们继续打,气息太过肆虐,你没自信能够制止,到时曝露你弱于我,才想方设法不让我们打。”
唐棠闻言,也看向曹崇凛,好奇道:“莫非国师真的不如裴剑圣?”
曹崇凛深吸一口气,他没搭理唐棠,看着裴静石,说道:“不必激将与我,该打的时候,我自会请剑圣不吝赐教,而你与唐棠的切磋,就此打住吧。”
裴静石眯眼道:“国师在藏什么?”
曹崇凛已转头看向唐棠,说道:“你该回去了,你不辞而别,唐果那丫头怕是正着急呢。”
唐棠神色微变。
他略微沉默,随即朝着裴静石说道:“机会有的是,下次再战,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直接遁出虚空。
裴静石笑道:“唐果是唐棠的女儿吧?你倒是用会手段,我与唐棠的确可以日后再战,但此刻,我还没有尽兴,国师得给些赔偿吧。”
曹崇凛说道:“我知你只为一战,若仅要结果,唐棠哪里能与你战至此刻,既未全力,何谈尽兴,所谓尽兴,也无非看你心情,你我终有一战,却非此时,就不必说些旁的话了。”
裴静石却摇头道:“依我看来,唐棠的实力,足以站在人间前五,如有误判,亦不会差太多,若真生死一战,我可不见得轻易取胜,怎么也得多出几剑,何况对比我们,他还年轻。”
虽然能明白裴静石很欣赏唐棠,但话语里听着却又有些不对味,曹崇凛也只是轻轻一笑。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欣赏或者喜欢唐棠的人很多,可这里面绝对不包括曹崇凛。
归根结底,是唐棠自诩剑仙,而这就是曹崇凛会厌恶唐棠的原因。
虚空外的人间,林溪知睁眼。
他看向出现在眼前的唐棠。
两人没说话。
林溪知站起身,提剑往前。
唐棠让路。
姜望神情凝重。
眼睁睁看着林溪知破碎虚空而去。
唐棠忽然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已经迈步的姜望顿足。
他转头看向唐棠说道:“或许有办法让他剑心蒙尘后,也能恢复修为,不会因此断了剑路。”
唐棠笑道:“你要先弄明白一件事,问题不在破境或跌境,而是他的心,若是仙人亲临,确实能够让他修为恢复,可他自己心里的问题无解,恢复了也会再次跌落,只会毫无意义。”
“你是想抹除他的记忆,还是给他换个剑心?那样一来,林溪知还是林溪知么?无论怎么做,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存在,至多延迟些时间,到得最后,触底反弹,问题只会更严重。”
“此一战,是成是败,仅在于他自己,无关对手多强多弱,或生或死的概率没有谁高谁低,其实是一样的,甚至说,裴静石杀他,亦是在帮他,是帮他打破壁垒,获得生机。”
“若不然,此一战对林溪知而言,更是毫无意义。”
唐棠拍了拍姜望的肩膀,说道:“没人希望林溪知死掉,但他的生死,不在你我,不在裴静石,是在他自己,我们能做的,便是投去目光,成为他剑路上的见证者。”
姜望低着头,攥起的拳头缓缓松开,说道:“我明白了。”
唐棠道:“我会在神都一起见证,祝愿他重塑剑路,立于人间极巅。”
话落,唐棠化剑若流星遁走。
陈锦瑟看了眼姜望,说道:“唐前辈说的在理,我虽非正统的剑士,亦能明白林剑神的心。”
“你以剑门之外,甚至林剑神内心之外的想法,纯粹担忧他的生死,并没有错,但那是你想要的,不是剑神想要的,何况,我们都相信,剑神定能打破壁垒,成为人间新晋的大物。”
“我们更该给予祝愿,而非因存在危险,就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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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明知有危险偏要去做的事还少么?无论是你,还是我,大家都有面对抉择的时候,也必然会一往无前,而非躲起来,成为懦夫。”
姜望心里一震。
随即释然道:“是我将生死看得重了些,世上的确有很多比生死更重要的事。”
虚空里的曹崇凛把目光放在了姜望的身上,凝视良久,才把视线转向朝此处掠来的林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