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无名

犁汉 痴人陈 2400 字 2个月前

介休,度索原。

这是最后一战。

十一月八日,在得知泰山军贼酋张冲已经抵达度索原后,胡轸丢弃了最后的幻觉,开始调度所部,企图趁着泰山军兵马不稳之际,猛攻其军。

在临战之前,他曾去书给后方雀鼠道和千里陉的李傕、郭汜二人。

此二将不仅把守着关西军的后路,更守护全军的粮道,每日从临汾一带输送到前军的粮秣皆要从这两处地方走。

其中雀鼠道更是重中之重,其间川流的汾水是运输粮秣的最大帮手。

胡轸去书二将,其实心里也对此战没底气,所以在信里反复嘱咐:

“李、郭二将亲启,如今贼酋已至度索原,时至此,进则生路全,退则死葬地。我辈受陛下之恩,太师简拔,当应激发天良,立志杀敌。宁可死于战场,不可死于西市。而今我所虑者,就为此间粮道。粮道存则军存,粮道绝则军绝。万军生死皆系君等之手,望君等慎思慎行。”

在嘱咐完这些后,他还不放心,又让李肃带着中护军三千南下至雀鼠道支援李傕,其中二百兵还是胡轸自己的帐下牙兵。

自觉布置妥当后,胡轸于十一月八日的凌晨开始出兵。

全军四万马步分为前中后三梯队,向泰山军营垒进攻。

但从十一月五日到八日的这三天中,张冲又从太原战场调度了两万精锐营头,支援至介休战场。

所以当关西兵的前部作为第一道进攻泰山军的营壁时,立即遭受重挫。泰山军的壁垒又坚固,壕沟还深,壁上的弩炮打得更是凶猛,关西兵死伤惨重,纵然上下敢死,鏖战一个时辰也不能前进半步。

后方的胡轸见前军情况,担心折损太重,当即就令帐下背旗去前军传令让他们撤下来。

……

前军之中,吕布双眼赤红的看着前方的鹿砦。

在那里,他已经丢下了二百多具并州弟兄们的性命。

他很愤怒!

两日前,当他看着张杨的尸体被魏越他们抱下来的时候,吕布的胸中就已经有一股愤懑在了。

他如何也忘不了那天的场景。

魏越背着张杨,带着三百多残兵退下来,然后在半道的时候遇到了他。

彼时魏越悲戚道:

“校尉,张副校战死了,死在了泰山军的手里。”

当时吕布的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

他看着张杨的尸体依旧还穿着自己的甲衣,但却已经尸首分离了。那个时候,吕布心里就猜到,张杨可能是被敌军当成了自己。

魏越还在说话:

“咱们当时正在外围巡弋,突然撞上了一支敌军骑团。他们的人数不多,只有我们的一半。而当时校尉,不,是张副校就决定先带着弟兄们打一场胜仗。但在第一轮冲撞中,我军就吃了大亏。对方的甲胄比我们好太多了,就是用的骑矛也要比我们的长,马术也更精。当时副校决定改变战术,开始以锥形阵来突破,试图以个人武勇来斩将夺旗。”

吕布的眼睛赤红,硬生生挤出一句:

“然后呢?老张到底是怎么死的?”

魏越像是回忆起痛苦的经历一样,颤抖了一下,然后吐道:

“但谁知道,对面有一个武士却神勇非凡。当时,副校、我、老成三人作为锋矢头在突进。”

吕布点头,因为这个配置就是他过去常用的,他带着魏越、成廉二将每每只带着数百骑,就可突阵无前,所向披靡。

但张杨的那个情况,明显是遇到狠人了。

魏越继续在讲:

“我现在还记得,当我们三人突入到敌军将旗之下的时候,对面那个泰山军骑将甚至马速都没有启动,只是将马矟往前一送,副校就被串在了马槊上。当时我们魂都惊没了,都将副校认为是校尉你,于是,剩下的军气当即就崩溃了。”

吕布脸色难看,并没有丝毫怀疑魏越是在推诿。他知道自己在并州军心中的地位,设身处地下,部下们的崩溃是能理解的。

但理解归理解,他依旧愤怒,呵斥着魏越:

“所以你和他们一样抛弃了张杨?嗯?当时你应该是将老张当成我的,所以你是不是也是抛弃了我做了懦夫?”

魏越被这句话羞辱了,他猛然大吼:

“校尉,你压根不知道,当时在张副校战死的时候,敌将就将他扫到了地上,附近的一些牙兵就要来割他的首级。是我和老成两个,拼死将副校抢了回来的,为此老成都受了重伤。”

说着,魏越从马褡裢里翻出一枚带血的包裹,打开后正是张杨的首级。

雕枯的面容,圆瞪的双眼,无不诉说着张杨的意味和不甘。

他甚至没能留下一句遗言,就这样遗憾的离开了世间。

吕布抱着张杨的尸首,终究还是哭了。这一次他没有再责怪魏越,而是问了一句:

“杀老张的是谁?”